他抽出匣子放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又道?:“睡吧,这两日你把累坏了?吧?”
姜予微咬唇,难堪的闭上眼睛,躺在那儿?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半天都睡不着。
夜里有些热,她想要离陆寂远一些。可刚挪开?几寸,陆寂头顶像是多长了?只眼睛在日夜不休的盯着般,立即又把她拖了?回去。
折腾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翌日醒来,因为?考虑到待会要出去,所以姜予微特意选了?件不大起眼的月白色如意云纹锦裙,腰间?搭配藕色湖锻蜻蜓香囊。
头上也没有太多珠钗,只在鬓间?斜插了?两只白玉同心簪子,再带上帷帽便收拾妥当了?。
陆寂则是一幅闲散的世家公子模样,松青色杭绸直裰,头戴网巾,脚踩锦靴,手里拿着一柄竹股仙鹤白石扇。萧萧肃肃,轩然霞举。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一行人出得门?去。这次陆寂也没有带太多人,而是只带了?裴仪和申甫。
姜予微对京城的地形不熟悉,马车走?到哪里都不甚清楚,只记得穿行了?好几条热闹的大街,最后停在城西?青芜坊的一处繁华之处。
她在陆寂的搀扶下站稳,抬头隔着朦胧的素纱看到面前这处的门?匾上赫然写着“兴胜赌坊”四个字,旁边还挂着用骰子图样做成的灯笼。
姜予微愣了?又愣,疑惑的看向陆寂,“为?何带我来此?”
陆寂唇边噙着温柔笑意,不答反问:“怎么??卿卿是不敢进去吗?”
这哪里是敢不敢不敢进去的问题?普天之下,哪有男子会带自己的妾室来赌坊赌钱的?
更何况她从来也没有进过?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不知其中门?道?啊!
陆寂看出了?她的顾虑,柔声笑道?:“卿卿莫怕,里面也常有女子出入。你不是喜欢银子吗?今日我带你大杀四方如何?”
不知为?何,面对他的邀请,姜予微竟然有些意动。倒不是因为?想赢钱,而是另外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她自小恪守闺训从无逾矩,酒楼赌坊也从无涉足。一想到要去这种“危险”之处看看,她的心中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新奇。
想到这里,她道?:“既然爷敢带我来此,我又有何不敢进的?”
陆寂的眼眸弯成月牙的形状,朝她伸出了?手。
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姜予微迟疑片刻,缓缓地把手放了?上去,然后立即就被握紧了?。
进入赌坊,迎面可见一块足比人高的木牌挂在正中央,上面笔走?龙蛇的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
屋内设有七八张榆木大桌,这些桌子都是找人特制的,比寻常的要大上两倍,可同时容纳数十人落座。
每张桌子的玩法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是桌子前都围满了?人。
陆寂方才所言不假,确实有不少女子穿梭其间?,只是形式略有不同。
那些女子妆容艳丽,毫不避讳与身边的男子调笑嬉戏。而像她这里裹得严严实实进来的,却是没有。
姜予微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脚步稍微停滞。
陆寂立即察觉到她的异样,用力反握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这时,一个身穿茶色麻布短褐的小倌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开?口?既道?:“这位贵客,不知今日想玩些什么??”
陆寂轻摇折扇,慢条斯理道?:“就玩牌九罢。”
“好嘞,您请随小人这边走?。”
那小倌吆喝一声,领着他们来到里面一张榆木大桌前。这里也围满了?人,桌边设有六张紫檀透雕圈椅。奇怪的是明明还有一张椅子是空闲的,但却没有人入座。
陆寂低声在她耳边解释道?:“落座者每次下注最低十两银子,站着的则没有这个规矩。”
原来如此,姜予微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领他们过?来的小倌颇有眼色的又搬来一张圈椅,并排与空的那种放在一起,请他们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