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只有一缕残光半死不活的照在窗前的盆兰上。别的地方都已经点了灯,但此时没人敢靠近这里。
姜嘉月扶了扶鬓间的点翠发簪,笑容得意的道:“姐姐,你说温家此时来人,可是知道了你的丑事?”
她转头看向姜嘉月,袖中拳头攥紧,咯咯作响,“是你搞的鬼?”
“姐姐不必谢我,虽然此前我从未想过要嫁给温则谦,不过现在觉得这桩婚事确实不错。温则谦年纪轻轻便是秀才,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最重要的是,你嫁不了他~”
姜予微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
姜嘉月见她这幅模样,越发得意。撇了眼她腰间挂的白玉同心佩,上前一把扯了下来,道:“这是温家给你的定亲信物吧?姐姐再戴在身上恐怕不合适,还是给我吧。”
“还给我!”她气急,眼眶瞬间红了,动手欲要抢回来却被姜嘉月躲开。
“姐姐难道不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她一愣,“你什么意思?”
姜嘉月趁机把玉佩揣到自己怀里,笑道:“我有办法知道,随我来吧。”
说完,便扬长而去。
姜予微沉眸,觉得偷听长辈说话有些不妥,又觉得有些害怕,怕听到一些不愿听到的东西。
见姜嘉月大步流星的已经走出了院子,她想了想,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明月半垂在天际,银辉如絮如水。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从角落里传来,经雨之后更加的喧闹。
姜嘉月带着她绕过穿堂和芭蕉庭院,来到小花厅的后面。这里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原是为了方便丫鬟们进出用的,此时正有一个丫鬟守在那儿。
那丫鬟见她们过来,正要开口行礼,姜嘉月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回头看了姜予微一眼,示意跟她进去。
第14章温母
屋内灯火通明,一进去便能看到一扇黄杨木框苏绣寒竹大插屏。大插屏足有六尺高,与旁边的墙壁形成一条类似于甬道的夹缝,刚好够两个人躲藏。
透过大插屏能模糊的看到小花厅内的人影,不过因为光线的原因,花厅内的人不大能注意到她们。
姜予微刚站定便听到杨氏的声音传来,“亲家,不知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温氏坐在左侧第一张圈椅上,年纪其实与杨氏相仿,但看上去明显比她要老个四五岁。
因为常年操劳,她眼角处有不少细纹,鬓间隐隐还能看到华发。手指粗糙,指腹处有一层薄薄的老茧。
头上只戴着两根素银簪子,不过身上的衣物干净利落,眼眸坚毅睿智,气度从容。
“叨扰亲家了,这么晚来拜访倒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想再与亲家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姜予微的呼吸猛然一滞,心如擂鼓仿佛随时都能跳出胸腔,脑海里更是紧张到一片空白。
而一旁的姜嘉月则勾起嘴角,略带嘲讽的欣赏她这不安的姿态。
读书人最重清誉,温则谦是温氏独自一人拉扯大的,只怕护得比眼珠子还要厉害。
温父早亡,温家其他的族亲想趁机霸占他家的田产,是温氏手提菜刀拦在门口,一个个全骂了回去。后面又同时做三份小工,只为供养温则谦读书识字。
如此彪悍又护子的人,怎会容忍她儿子娶一个败坏门风的儿媳进门?
从小到大,姜予微无论做什么都比她好,可每每又要做出一幅愚笨的模样藏拙,真是恶心极了,今天她也要让姜予微尝尝被踩到泥里的滋味。
“哦?”杨氏暗自一喜,表面却不显,故作不解的问:“不知亲家有何指示?”
温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道:“说来也是我的错,要不是则谦提醒我,我还想不起来下月二十二日是则谦他表叔父的忌日。虽然也不是太亲近的关系,但那日成亲多少还是有些不吉利。所以我又去请大师算了个日子,不知可否将婚事提前到下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