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内,皇帝李武卧于龙榻之上,一张脸毫无生气,见到众人走了进来,太监林宽这才将嘴凑到李武的耳边,轻声说道:
“陛下,他们都进来了。”
皇帝李武的眼皮跳了跳,似乎是极为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嘴,出了一串浑浊不清的声音。
王元和孟疾风心中一凛,扑通一声跪倒在龙榻之前,二人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却是不敢出任何的声音。
燕妃和柳妃更是面带惶急之色,直接扑倒在皇帝的龙榻前,一时间泣不成声。
林宽将皇帝李武的身子扶了起来,在其背后垫上了厚厚的靠垫,这才又面无表情的站在了一旁。
大殿里落针可闻,皇帝粗重的呼吸声格外的清晰,良久之后,皇帝李武似乎是缓过劲儿来,他侧头冲着李承庆和李承祝微微点头,示意二人近前说话。
李承庆和李承祝立刻上前跪倒在皇帝面前,眼中流出泪水,各自哽咽。
李武喘了口气,有些艰难的说道:
“南魏欺我大炎,朕恨不得啖其肉,喝其汤,奈何身子不济,恐抱憾终生。”
话音落下,殿内众人早已是泣不成声,燕柳二妃梨花带雨,哭的几欲昏厥,庆王和祝王以头顿地,颤声叫道:
“父皇何须如此,您洪福齐天,定当无事,南魏之兵不过蝼蚁,太子亲征必当凯旋,望父皇保重龙体,勿要为此担忧。”
闻言,皇帝李武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缓缓摇头叹息道:
“尔等不必宽慰于联,朕的身子联自己心中有数。”
说完这话,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盯着面前的李承祝一字一句的说道:
“祝王听旨。”
李承祝面色一凛,顿时止住了哭泣,身子挺直,做出了聆听之态。
只听皇帝李武缓缓说道:
“着祝王领兵二十万,即刻赶往潼关,兵部尚书孟疾风随军出征以佐祝王。”
听到这话,李承祝心中大喜,叩叫道:
“儿臣谨遵父皇圣旨,不破南魏誓不还朝!”
一旁的孟疾风也是连连顿,心中却泛起一丝疑虑:
“皇帝素知二皇子勇力过人,这领兵之事怎么说也该是派二皇子才更为合适啊?”
然而纵然是心中疑虑,此刻的他却也不敢提出任何的异议。
庆王李承庆此刻的表情有些呆滞,他的心里莫名的响起一道声音:
“不对吧?”
“父皇你是不是昏头了,领兵的不应该是我吗?这咋就变成祝王了?”
皇帝李武略作喘息,然后将头转向了李承庆,口中缓缓说道:
“着庆王留守京城监国,宰相王元率六部辅之。”
这句话极为简短,却让心情刚刚跌入谷底的李承庆瞬间飞到了半空之中。
“监国?”
“我没听错吧,父皇竟然让我监国!”
他在心里大叫道,带着无比严肃的表情,冲着皇帝重重叩,口中叫道:
“儿臣谨遵父皇圣旨!”
王元微微皱眉,似乎微感诧异,却是一言不的叩接旨。
也许是刚才的那一番话已经耗尽了皇帝李武的所有力气,此刻的他身子一仰,噗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脖子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于是整个寝宫又乱作了一团,摇曳的烛光里,御医们又呼啦啦的跑了进来,脚步声夹杂着两位妃子的哭泣声,还有两位皇子带着哭腔的呼喊,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一轮明月静静地悬于夜空,如水的月光将整个寝宫披上了一层银辉,寝宫之外的某个角落里,一道身影立于黑暗之中,正用那双明亮的眼睛透过寝宫的暗格,静静的注视着寝宫里生的一切。
良久之后,他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摇了摇头,带着一丝的口吻自言自语道:
“柳妃啊柳妃,怎么连你也变成了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