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肯定的,曲天流这一举动,已经完全把自己过去的身份暴露了,但凡随意调查一下,都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过去的这两个小时,牧修远他们可能已经把自己的过去摸得一清二楚了吧。
这样也好,自己便不用主动开口了,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待宣判结果便可以。
为了让这结果来得更快一些,就像快刀斩乱麻一样别再让他心焦,慈默接着说:“我以前的名字,叫慈默,在贫民区长大。”
叶曼文:“这个妈妈也知道了。”
慈默:“对不起。”
叶曼文似乎被这句话伤到了,轻轻蹙眉:“小乖,为什么要道歉?”
慈默坐在床边,为了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对不起我有这么多事瞒着你们,对不起我只是个不起眼的中等学生,对不起我招惹到了曲天流,对不起我这么没用,总是让你们担心,对不起……”
他说不下去了。
叶曼文也听不下去了。
慈默不是个特别喜欢亲密接触的人,但这个拥抱他没有拒绝。
他把脸埋在叶曼文肩上,他没有哭,但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片一片的羽毛,用手一挥就散了。
叶曼文的声音有些哽咽,和她平时的声线不大一样。
她说:“小乖,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受了那么多苦,妈妈都不知道……”
她始终不肯放手:“抱歉妈妈在你需要的时候没陪在你的身边,你原谅妈妈好吗?”
好像心里防线顷刻崩塌,他一点一点砌起的高楼大厦瞬间坍塌成废墟。
围墙消失了,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慈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是胡乱地说着各种颠三倒四的话。
他从自己和冯川的冲突说到为了攒学费同时打好几份工,从以为自己交到了新朋友到现对方的真面目。
如果没有人问,他可以把这些话藏在心里,藏一辈子,最后带到坟墓里去。没人会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能看到他拼凑出的正常外表。
可是现在得知了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有人愿意包容他的过错,同情他的痛苦,因为他的伤心而伤心,因为他的欢喜而欢喜,这些话怎么还能藏得住呢?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没有逻辑,东一句西一句,但叶曼文听得很认真,好像这是天大的事一般。
最后,慈默说累了,后知后觉有些害羞。
自己怎么像个小朋友一样,碰到一点事情就恨不得全部说给妈妈听……
但说出去之后他的心情确实舒畅了许多,有点不好意思地岔开了话题,说自己有些饿了。
他还邀请叶曼文和他一起吃,叶曼文欣然接受。
他们愉快地共进晚餐,结束之时,慈默还是忍不住问道:“爸爸和哥哥,他们……没有生我的气吧?”
叶曼文不厌其烦地说,他们和我是一样的。
她的小孩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不介意每天回答一百遍。
饭后,她自作主张拖着慈默去找白毅。
听到有人前来,白毅连忙将计算机关掉。
他以为只有叶曼文,但扭头却看见了慈默,怔住了一瞬,随即忙问他是不是饿了,吃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