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也是一样的,总是接触不干不净的人,也容易不舒服……”
曲天流恨铁不成钢一般叹了一口气:“真是太不乖了。”
他表现得风平浪静,慈默却只觉得汗毛直立。
短短几句话,总让慈默感到他随时要从背后抽出一把砍刀,一边笑一边抹他的脖子,说他不乖。
虽然曲天流没有放什么狠话,可与之前温文尔雅,包容又大度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是……意识到自己因为识破了他的真面目而疏远他,所以连装都不装了吗?
慈默生出一种和野兽共处一室的危机感,他记得在网络上看到过,当你遇见猛兽的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原地不动直接装死,一旦选择拔腿就跑,便会被当作猎杀的对象,那样死得更快。
所以,慈默吞咽了一下,给他倒了一杯水,特地倒的凉水,想让他消消火气。
但显然曲天流并不吃这一套,把水杯推了回来:“走,我们出去吃,我请客。”
邀请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慈默只觉得自己骑虎难下。
无奈中,他努力作出开心的样子,同曲天流一起下楼。
路上他的都是冯川打来的。
慈默直接挂断,但对方仍旧锲而不舍,似乎不听到他的声音就不罢休。
曲天流走在慈默后面堵住了他的退路,悠悠然说:“这次也是外卖吗?”
慈默感觉后颈凉,来电像是死亡铃声一般让他的心脏一颤一颤的。
他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免得进一步惹曲天流不快。
两人来到了从前常去的餐厅,顶层的明亮包间从前让慈默感觉温暖又舒适,现在却只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所有的想法都在灯光的映照下无所遁形。
曲天流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切着牛排,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沉默着不开口,弄得慈默也不敢打头阵,只能埋头翻盘子,那点蔬菜快被他翻烂了。
许久,曲天流似乎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叉起一块肉,放在了慈默的盘子里。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像个骨头架子一样,明明开学的时候脸上还有一点软肉,怎么还没了呢?”
这般有些示好的话语让慈默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正想顺着台阶往下走说上两句,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盘里的肉块上时,酝酿出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牛排只有三分熟,甚至能看到其中的血丝。
慈默从来不喜欢吃这种不熟的食物,就连土豆也要烤得焦焦的才满意。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同曲天流说过这种事,当时对方没说他没口福,只说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
曲天流知道他的习惯,他是故意的。
如同一种强加的命令,测试他会不会欣然服从。
慈默觉得有些恶心,其实以他现在的味觉根本尝不出什么,眼睛一闭,心一横也就咽下去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慈默就是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凭什么他要遭到这样的对待,既然瞧不起自己,那就不要来招惹自己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曲天流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心中剩余的那点倔让他不允许自己露出半分委屈的样子。
于是,那不满就变成了恼怒,催生出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他把餐具一丢,抬起脸直直看向曲天流,像是要和他打擂台。
他干巴巴地说:“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