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川曾说他这是恋物癖,说他有病,但慈默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自顾自给那些陪伴他的二手家具起了各种各样的名字那张表面有些磨损的小圆桌叫三条腿,因为它有三个支架;衣柜叫大肚腩,因为能装下很多东西;而他最喜欢的小床,慈默管它叫摇摇船,因为它的一只脚缺了一块,不垫东西是站不稳的。
慈默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每一件他都很珍惜。
到了这里,房间像大厅一样宽敞,整块的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床上放着被子和好几个羽绒枕头还剩下一半的空间,简直可以在上面来回打滚。
这可比他的屋子要完美多了,但慈默却只想回去。
他想要回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还回的去吗?
如果他到了这具身体中,那他自己呢?
回去的时候郑阿姨好像还很担心他来着,万一她现自己躺在屋里没了气息……
想到这儿,他心里好像被烫了一下,连带着全身都开始热。
过了一会儿,慈默才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
他真的开始烧了。
以前体温升高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冷,会止不住地颤,但他这时候却只想接近能让他降温的东西。
于是,他直接躺在了地板上,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像是快要中暑的人急切地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擦洗身体。
慈默确实经常生病,但从没有来的这么急,这么重。
前一分钟,他还好端端地研究自己胳膊上包扎好的伤口,紧接着就毫无预兆地烧成了一块炭火。
慈默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面饼,被厨师架在火上烤,他被压得扁扁的,简直熟透了。
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他把袖子卷了起来,让更多的皮肤贴着地面。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过去,很多杂乱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里面有郑阿姨,有冯川,还有他自己。
他看见自己在树林里狼狈地奔跑,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最后,是有节奏的敲门声让他从晕乎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白毅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说医生交代过了,醒来必须要吃点东西。
白毅在楼下跟妻子与牧修远高强度就孩子的问题讨论了两个小时,最后大家一致同意不能操之过急,可以先了解一下孩子之前的生活,等熟悉起来隔阂自然就消除了。
又等了一会儿,慈默还是没有动静。
总关在房间里不吃饭怎么行,会饿坏身子的。
思索再三,白毅决定再上去跟慈默谈谈,总要哄着人多少吃点。
牧修远叫住他:“白叔,风眠要是不想下来吃,你就说可以把食物送上去,他一个人在房间吃,就不会不自在了。”
白毅有些惊讶于他的细心,点了点头。
他确实能感觉到慈默对他们的排斥,或许让他自己吃饭会更舒服些。
不过慈默没有在卧室吃东西的习惯,他趴得久了,感觉浑身无力,心想是该吃顿饭了,要是在这儿饿死可就太好笑了。
他应了一声,爬起来准备去开门,走到一半又拐回去穿拖鞋。
对着外人,他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在他说出“不用,我下去吃”这句话后,白毅喜形于色,一边带着他下旋转楼梯一边问他想吃什么。
“海鲜拼盘怎么样?家里的厨师做烤羊排是一绝,你一定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