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京升脚步虚浮,一手抓住栏杆,一手搭在韩芸肩上,踉踉跄跄上到六楼。韩芸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从挎包中摸出钥匙,开了房门,刚把门合上就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书记,再坚持一下,不能躺地上,我把您送到床上去”
“……我……没醉,脑子清醒的很!”
邹京升眼睛瞪着韩芸,一嘴酒气让韩芸感到既排斥又难以自拔。
“对!没醉!”
韩芸从背后夹住邹京升双臂,一步一步挪到卧室,帮邹京升脱掉鞋袜,盖好被子。她本想连同衣服裤子一起脱掉,无奈邹京升实在太重,对她来说,太难了。
安顿好邹京升,韩芸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立即休息,先是给楼上的小叶紫檀、九里香、金弹子、罗汉松、真柏等盆景浇了水。
之后收拾邹京升的书房,她将镇尺、砚台、万马奔腾木制摆件全部擦洗干净,将茶具一一冲洗复原,最后将书桌上写的《沁园春。雪》折好,放到书桌的左下角,这里垒了一摞类似的作品。邹京升平时舍不得扔,他会反复琢磨写的东西,以求得书法上的精进,韩芸更舍不得扔,她清楚一幅有权力加持的作品的真实价值。
收拾完一切,韩芸看了看表,十一点十七分,她下楼从客厅的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来到另一间卧室,打开台灯,开始书写。
“1999年3月11日晚十一点二十三分,天气晴,月明星密,今日心情不好不坏,我不知道是不是鲁迅先生所指的那种麻木,但的确存在,作为一个女人纯真、热血、童心、幼稚、快乐、健康应该比男人更难丢失,但的确在丢失,这是一个社会对女性的宽容,也是一个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很无奈。
男人是冲锋陷阵的,女人有时候也是,冥冥之中我成为了这个男人的女人,从此我变成了女人之中的女人,这有好几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他丝毫不逊秦之嫪毐,我体会了一般女人体会不到的快乐。另一个方面,她让我在女人群体中有了更加突出的地位,韩主任、韩主任,听起来心中是受益的,我得承认。再一方面,他逻辑上的洗礼,精神上的俯视,让我渐渐有了小鸟依人的温暖,或许可以叫做安全感,我不确定,不,我时常为他担忧、也在为我的未来焦虑,这是安全感吗?这是我这样的女人不一样的安全感吗?
他又喝醉了,今天又是为了招商引资,接待美国来的一位客商,别说这小伙挺帅,要是年轻十岁,我就勾引他,哈哈,让他带我去看看资本主义到底好在哪里,为什么中国就比不了,也不一定,说不定百年后,我们比他们好呢,只可惜我们这代人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
最近我现了不好的苗头,感觉邹京升看顾芸的眼神有变化,半年前把她从乡镇调上的时候,我就应该留心的,这男人啊,为什么就这么不知道满足呢?女人找两个男人那叫不要脸,不知羞耻,男人找两个女人,那就是道德有点问题,这社会给女人的容错率太低了,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是女人。
对待这样的苗头,我该怎么办呢?让邹京升调走顾芸?还是想办法逼走她?我得考虑考虑,从能力上讲顾芸是把好手,应该前途不错的,可我不能让她抢走我的男人,至少现阶段不行。
不行,如果将邹京升束缚太死,总有一天他会厌恶我的,如果不管不顾,那岂不是我就成了**了,任人宰割,我该怎么办?看来,得加快节奏了,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突然的手机来电吓韩芸一跳。韩芸跑进邹京升卧室,将邹京升的诺基亚321o手机按成静音,一看屏幕——“老婆”,她没有接,将电话直接带到了隔壁卧室,屏幕后来又亮了几次,终于黑了。
“他老婆打电话了,说实话我连一点慌张都没有,这是什么样的勇气呢?或许是我压根就没打算跟他结婚,无欲则刚?好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祝我和那个陌生的女人晚安吧!”
韩芸写完,小心翼翼扣上锁扣,划乱密码,把笔记本装回包里,随后脱掉衣服,向浴室走去。
一身的烟火味、酒味、汗味、人情味,这个世界太脏了。这是韩芸最惬意的时刻,她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胴体,“4o多岁了,有多少人赶得上我,看我这皮肤,看我这美腿、看我这三围,我比2o多岁的小女生差吗?我比顾芸差吗?”热水哗啦啦的落在韩芸的头上、皮肤上,如同露珠滑落荷叶,晶莹剔透,韩芸站着尿了一大泡尿,她的脸上渐渐浮出惬意的笑容。
“既然有幅好皮囊,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女人应该为自己而活”韩芸用手慢慢的划过皮肤。
“啊!”韩芸突然大叫一声,一双大手从身后莫名其妙的摸了上来。
韩芸转头一看,是邹京升。
“您怎么醒了?”
“我被尿憋醒了,来上厕所”
“你怎么还没睡?”
“马上睡了,洗完澡就睡”
“我跟你一起洗”
“您先出去,我洗完,您再洗”
“我不……就要一起洗”
“行,一起洗”
没多久,卫生间传来喘息之声。
“好累”
“是啊,好累”
“男人一上四十真是不行了”
“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女人四十一根草吗”
“你可不是草,你是花,我喜欢的那种花”
“呵呵,我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我听着很高兴”
“哪里假了?”
“这话你对你老婆没说过?”
“说过吗?我忘了”邹京升有点尴尬。“我累了,睡觉了”说着走出浴室。
“你老婆刚才给你打电话了,你要不要回一个?”
“那婆娘……算了,明天回”
邹京升走进卧室倒头就睡了,很快呼声大作。韩芸穿好内衣,为了睡个好久,就在隔壁卧室将究了。
“妈的……这他妈就是我们的书记”卫生间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枚微型摄像头正在悄无声息的录制。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如此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