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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人离开的功夫,德拉科走了几步,在「案发现场」之外的玫瑰丛边坐下,躺在草坪上。
他不乐意在人前四脚朝天躺着,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喜欢享受晴天。
低矮的花丛撒下的阴凉刚好遮住脸,身上则沐浴着温热的阳光。德拉科闭上眼睛,闻着并不张扬的幽香,双手枕着头。
「……SaintPotter。」
他喃喃道。这个人别的地方或许陌生,但多管闲事这一点,还真是和他知道的哈利·波特一模一样。哦不,他可不会忘记大圣人波特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韦斯莱家那个女孩背着从操场跑到医务室,那是早到八年级的事情。还有去年,大中午翘课,跑去安慰因为失去了一匹班克尔而泣不成声的马术老师海格。当然,他对後面这事没有异议,毕竟格兰芬多因此被扣了不少分。
他在那里躺了很久。柔软的草坪和宜人的温度让人放松下来,却没有令人发困。这似乎是这个梦境的另一个限制——不到月亮升起时,是绝不会想睡觉的。
春风微凉,池塘里鸭子的嬉戏声听起来变得遥远。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德拉科睁开眼睛。
他用手肘撑着地面,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哈利?」德拉科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坐直了身体,心跳稍稍加快,「哈利?」
湖那边的草坪上,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唯一能听到的,是水面鸭子的嘎嘎声。
德拉科站了起来。手心不知怎麽开始出汗,被风吹得凉飕飕的。他朝着哈利离开的方向去,越走越快。「该死的。。。。。。」跑去哪里了?
他走到刚才说的位置,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漂亮母鸭游到岸边来,歪头看着这个面色发白的男孩,张开扁平的嘴:「我来告诉你吧,『镇定』是一种艺术。有葡萄牙血统的鸭儿都清楚这一点。当然,学会它不容易,人类尤其——」
「闭嘴!」德拉科冲她吼道。他尽量压低了音量,却还是害得母鸭夸张地扑腾翅膀,泼出来些池水,溅到男孩脸上,「哎呀,你的大声啼叫真使我讨厌!」她说着,向水中央游回去。
「德拉科?」
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德拉科转过身,只见哈利站在草地上,双手和他去年春天的梦里一样沾满了泥土。一股没来由的火从下往上蹿到头顶。德拉科三两下跨前几步,「你去哪了?!」
「我。。。。。。」哈利怔住。他看着德拉科,几秒後,微微睁大眼睛,「你。。。。。。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担心——你有病吧?我——我才认识你几天!」德拉科的脸有些红了起来,不知是生气还是什麽。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脸上还在滴水,清凉又潮湿,随即恼火地擦了一把。冷静片刻後,方才直视眼前的人,重复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哈利看着他的眼睛。德拉科此刻像是个蒸炉,又是沸腾,又是挂着水珠。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说:「这里的土太湿了,还在阳光底下。我去那边埋的,土比较硬,时间花得久一些。」他指了指不远处油菜田後的小树丛。
德拉科实在是没话说了。为了只死去的鸟,有没有搞错?但说实在的,他凭什麽不乐意呢?他绕开哈利,闷闷地往农舍的方向走。
「这地方能有什麽危险?」哈利追了上来。
「我不知道,也许,三头狗?」德拉科低着头说,语气不善。
哈利顿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
「三头狗?……你当时是怎麽对付的?我想你也面对他了。」
还有心情笑!德拉科乾巴巴地回答:」吹笛子。我想,我吹得比较好。「他於是想到哈利整个人被压在箱子下的样子,烦乱的心情顿时被不怀好意的愉悦冲散了不少。
上午的小插曲不算愉快,却无意松动了紧绷的话匣子。在哈利提及老柳树和老巫婆之後,德拉科算是弄明白了他们可以说些什麽,随後接过话头,说起了餐盘上的蜗牛。
「那看着就很恶心,」德拉科吸了吸鼻子,仿佛面前就是那黏糊糊的东西,「我不觉得她有把脏东西都处理乾净。」
「真是奇妙,我们还因为她来到了这里。」哈利说。
德拉科注意到他用的是「我们」,不是「我」。
他们穿过开始的小路,走到农舍面前。仓库顶上的鹳鸟爸爸还在单脚独立。他的妻子窝在他脚边,看上去十分幸福。
无聊的时光容易过得慢,悠闲的时光却不是。农舍里总算有些人吃的食物,哈利在咽完他的最後一口烤土豆後,被小女孩硬拽到了草堆上陪她玩耍。德拉科看戏般地跟了过去,坐在一旁扣着手。
女孩的名字叫玛丽,很普通。她用小小的手把哈利按在草堆上,左右挥着手指头说:「别跑哦!别跑哦!」接着快速奔向自己的房间。哈利愣在那里,转头看向嘴角微弯德拉科。
「你笑什麽?」他奇怪地问。
德拉科耸耸肩,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小玛丽抱着个手工制作的玩具回来了。她把它整个儿塞进哈利手里,裂开嘴笑着,「给你!这是我的跳鹅!」
跳鹅?
德拉科依稀记得,在耳熟能详的某个故事里,「跳鹅」似乎和跳蚤一类的东西有过一个比赛。他於是走了过去,把那东西从哈利怀里拎出来,打量一番。
拖着跳鹅,他腾出一只手去将它转了个圈。玩具的主体是一根鹅的胸骨,骨上装着木栓,一根不粗不细线绷直在上面。小玛丽看着金发大哥哥拿着跳鹅,似乎有些生气。她跺跺脚,跳起来抢走它,又塞进了哈利怀里,「我是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