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单手拎起外甥掂了掂,放回地上,叫他去寻他母亲,随後客观评价。
「有点分量。」
易大经看他的眼神倒有些复杂,不过在路小莞面前还是一派温和神色,什麽也没说。
直到路小莞哄着孩子去休息,他二人独处时,易大经才开口。
「真没想到,你和丁三少的关系竟然是这样的。」
「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才意外,你没有告诉姐姐。」
路小莞不是能藏住事的人,若是易大经将路小佳身世渊源透露给妻子,路小莞绝不是如今这个态度。
「路家都没说什麽,我又何必多嘴做这个恶人。」
「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丁白云来过一回,叫我给挡回去了。她不太甘心,便一直在这附近停留。你也知道,她精通医毒,我家孩子又小,实在是叫人不放心。所以我托人找了温家的人来帮忙,叫她安安静静地回丁家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老字号温家,原出自岭南的用毒世家,不过人心散乱,各成一派,以洛阳温晚为最。易大经请了温家的用毒高手来,想也知道丁白云是叫他毒哑了才送回丁家的,说不定连武功也废了。
「无所谓,我跟她没什麽关系。倒是你,你如今倒不怕得罪丁家庄了。」路小佳一口气喝完杯中茶水,将茶杯放下。
庄子上厨房糕点加糖太多了,吃多了有点腻。小孩子估计爱吃这种味道。
易大经笑了笑,给路小佳添了茶,慢悠悠道:「丁乘风腿伤未愈,丁老大出家修道,老二和老三不足为虑。只要不做的太过分把叶开和你招来,丁家庄我还是不怕的。」
就如丁白云和马空群给出的评价一般,易大经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软的跟面团一样,实际上若是真把他逼狠了,这人能使出的手段绝对称得上是心狠。
路小佳哼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易大经一家子和和美美,路小佳待了几日便告辞了,他去金陵在路家小住几日,路家夫妇都在,路小佳也只当寻常那样处着。
於水柔不是那种能豁出一切去把事情摊开来说的人,路小佳当什麽也没发生,她自然乐意,就这麽含糊地当之前没发生过什麽,她也没听说过丁家庄的那些事情。
只是在这沉默和寻常中,有一些可能还是不一样了。
「小佳,你怪过我吗?」
路夫人为他整理衣袖,抬眼,望向那双死灰色的眼睛,转而又垂下,低声道。
「没有。」路小佳说。
路夫人沉默。
路小佳放缓了语气。
「我没有在安慰你,母亲,我知道你也在意我,只是你想要的更多,你做不到不顾一切地去做什麽事,而你想要的我也做不到。」
「如果我没有在小时候被师父接走,可能一切会不一样,我大概会沿着你希望的方向走下去,继承路家在金陵的家产,或者当个富贵闲散少爷。但世间没有如果。这些猜想都只是一种设想,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比起富家子弟,我可能更喜欢做一名剑客,在江湖里飘荡。」
於水柔听着,听路小佳难得说这麽多的话,泪水充盈着她的眼眶,但没有落下来。
她想,路小佳说的也许很对。
「即使如此,你也还是我的孩子。」
她抬手,抚摸路小佳的脸颊。
「如果是我能做到的事,就来找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就算是江湖浪子,也总有一个歇息的地方。」
路小佳短暂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
离开金陵之後,系统又将路小佳送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江湖依旧危险而残酷,和他之前生活的地方没什麽区别,只是不同的是,这个江湖对朝堂没有那麽有影响力,但是奇妙的是,有一个势力对於当地百姓来说,就像父母官一样亲切。
苏州。孙府。孙玉伯。
人们称他为老伯。
凡是遇到困难的去向老伯求助,老伯都会竭尽所能提供帮助。
路小佳不觉得这是什麽坏事。朝堂式微,有一个江湖帮派能够担当起为百姓解决难题的职责,总比朝廷奸臣当道,江湖狼狈为奸要来的好。
百姓赞颂老伯的功绩,江湖人有的受老伯恩惠,是老伯的朋友,有的眼馋老伯的财富,是老伯的敌人。大多数时候,老伯都和气生财,不过若是遇到胡搅蛮缠的丶损害他的势力和名声的,他手中也有蠢蠢欲动的利刃和鬣狗。
对於这样一个名声显赫的势力,路小佳一来无事,二来对他能替代朝廷的职责也有几分好奇,於是前往苏州一探究竟。
孙府的大门常开着。
孙玉伯欢迎所有友善的客人,他府里的花随意来人皆可赏,附近百姓有的在踏春的时节还会去孙府野餐。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足以说明孙玉伯为人胸中自有丘壑,也可见他对孙府护卫力量的自信。
路小佳到苏州,先是进孙府去看了一圈花。
他对花的品种了解不多,唯一可以对比的也就是花满楼的百花楼。不知为何,路小佳还是觉得百花楼的花卉开得更鲜艳丶更明亮一些,或许是由於花满楼精心照顾缘故。
毕竟即使过了几百几千年,人们也还是会觉得花朵能听懂周围的语言,给它放歌听会让它有好心情,从而开得更艳几分。
路小佳在研究花的时候,孙府也有人在听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