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楚怔怔回神,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
她将手中的汤碗放下,看到安雁清同样满脸是泪,鼻尖眼睛红通通的。
明明那些话听起来多麽可怖,可说这话的人,却像是个快要破碎的陶瓷娃娃,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四分五裂。
她看上去温驯无害,小心翼翼呵护花瓶的动作,与她话中的意思截然相反。
锺楚看不出她存在着伤害自己的可能,她只看得到,安雁清在竭力控制自己心底的欲望,极力压制深沉的占有欲丶疯狂变态的控制欲,自己将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
她哪里舍得伤害她?
锺楚相信,在她彻底崩溃发疯之前,她绝对不会伤害她分毫。
她只会折磨她自己。
也最擅长折磨她自己。
锺楚的泪失了控制,她小心翼翼凑近安雁清,怜惜地抱住她的脑袋,轻轻帮她擦拭脸上泪水。
眼尾的泪珠犹带滚烫,脸颊上挂着的泪水已经失去温度。
安雁清怔愣抬眼,被水浸湿的眸子带着水洗般的澄澈。对她毫无防备,看着很乖很好欺负。
锺楚擦着擦着,动作越来越缓。
她满心懊恼自责,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不断在想,她怎麽会怀疑安雁清不在意她?
她怎麽能对安雁清说出,『我感觉不到你的在意』这种话?
她从前为什麽没发现安雁清喜欢她?
明明这份爱意如此明显,如此深沉。为什麽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爷爷早就看出来了,贺玉对她的敌意同样源自於此。曾经困扰锺楚许久的两个问题,今日同时找到了答案。
锺楚的思绪前所未有清明,安雁清很早就开始喜欢她,她也喜欢安雁清。
只是她一直意识不到这是喜欢,安雁清一个人,怀揣着两份情感,就这样一直压抑了这麽多年。
一想到这些,想到安雁清这些年承受的一切,锺楚心痛如绞,泪如雨落。
安雁清看她片刻,又收回视线,低头注视着怀中的花瓶。
她闷闷道:「锺楚,你知道这些後,肯定会讨厌我的。」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又知道我这麽阴暗,是个坏家伙,肯定更不喜欢我了。」
锺楚捂着泛疼的胸口,动作停顿下来。
她微微皱眉,轻轻戳了下安雁清的脑袋,将她的头颅戳得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