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安雁清的一举一动,仿佛化身一尊没有生命的人形花瓶。
诚然,安雁清喝醉後,不乱吵不闹腾,乖巧温驯。就是智商仿佛突然降到三岁,还顽固地,将花瓶错认成了自己的老婆而已。
这没什麽大不了的,毕竟安雁清虽然喝醉了,但瞧瞧她现在的样子,小模样多乖多可爱呢。
她只是,突然,很想,将手中的汤扣在她脑袋上。再提刀捅死安雁清,继而乾脆利落的了结自己。
什麽狗屁世界,一起毁灭吧!
「但我不想这样。」安雁清眨眨眼睛,她低着脑袋,睫羽垂落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
泪滚落下来,滚烫泪珠在她眼尾下坠,拉出一条蜿蜒的湿痕。
水痕划过洁白的面颊,划过艳丽的红唇,浸湿她的唇瓣。霎时间,娇艳的唇瓣,仿若一朵俏立於枝头,被晨雾沾湿的漂亮的玫瑰花瓣。
玫瑰花瓣簌簌颤抖,她说:「锺楚,我是不是很可恶,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放手。」
她咬着下唇,嗓音哽咽:「我是个坏人,我不想放你自由。」
锺楚愣在原地。
「你如果不喜欢我,我想给你准备一栋漂亮舒适的屋子。」
「给你带上锁链,将你关起来,拷起来,囚禁起来。不让你接触到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你的衣食住行由我亲自安排,不假人手,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低低的呢喃带着扭曲的偏执和疯狂,锺楚的视线,从她怀中的花瓶,逐渐移到安雁清脸上。
安雁清一瞬不瞬看着花瓶,眼神专注深邃。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偶尔会让人产生正在注视深渊,下一秒就会被深渊吞噬的错觉。
「我讨厌你看她们的眼神。」
「我讨厌贺玉,讨厌你的所有朋友。」
「我讨厌每一个,你对她好的人,无论她们是不是你的朋友。」
「我只是假装大度丶假装宽容。我对你的喜欢,其实一点也不纯粹。」
「我只是假装不在意你对她们的在意,其实我很在意,很在意很在意很在意。」
她口中吐出的话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沉。
话中沉甸甸的情绪感染力极强,在出口的瞬间,就能让旁观者觉察到,这份沉重到抬不起来的情感。
是如此深切的在意,深入骨髓的在意,再明晰不过的在意。
锺楚眼眶酸涩,她怔怔望着安雁清的脸,眼尾跟着红了。
安雁清的话还在继续。
「贺玉觉得,是我抢走了你对她的注意,所以她一直恨我。我却觉得,分明是她们丶是她们先抢走了我的钟楚。」
「如果我能再早一点认识你。。。。。。在她们所有人之前就好了。我明明比她们更早见到你,明明在她们所有人之前。」
她的嗓音在颤抖,大滴大滴泪水坠落,在花瓶上砸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