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逍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等那狂风安静下来,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高高耸立的绝壁,绝壁上面竟然真的有一道裂缝。
……那——麽长,那——麽深,简直就是东非大裂谷。
尉迟霁到底受过什麽创伤,妈的精神世界的伤口这麽大,怕是早就疯了。哦对,他现在就疯了,他居然分裂出另外一个人格,还是个男巫。
……正常的Omega这时候应该都要考虑分手了。
阳逍想到这里,前面穿黑袍的人猛地回过头,那双乾枯的血红色眸子紧紧盯住阳逍,好像盯住了什麽猎物。
阳逍紧张地吞咽一下:「……我开始了。」
他的神经丝在精神世界里具现化出来之後,是根绣花针……
……
玩他的吧!绣花针什麽时候才能把他这麽大的精神裂缝补上!
然而阳逍也没有抱怨的馀地,他默默掏出那根绣花针,引着自己的神经丝往上缝。银色的神经丝虽然纤细,但是在阳逍开始修补那道裂缝的时候,裂缝真的肉眼可见地缩小了,崩裂的土石被银色的神经丝拉扯着慢慢合拢然後变得平滑——尽管这点成效对於目前的状况来说根本微乎其微,可是外面尉迟霁的情况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的血不再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阳逍高兴地回头看向黑袍人:「尉迟霁,真的是这里,你不流血了。」
「尉迟霁」眯了迷眼睛,阳逍完全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继续做他的「编织」工作,他想这道裂缝这麽长,肯定不能一下就给他全部缝上,不过想来这道缝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既然花了很长时间才产生了裂缝,那理所当然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缝合这道裂缝。
精神世界的「体力劳动」也非常累,阳逍缝合了约三十几米的裂缝之後就累得挥不动手了,他站在那道峭壁下面,深深叹口气,用手沿着裂缝的边缘轻轻抚摸:「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你是怎麽给自己整出这麽道缝隙的,太能折腾了吧。」
阳逍回头看向他:「尉迟霁……」
他刚说了一句话,便撞进一双猩红的眸子里,阳逍吓得噎住了。
「……干嘛突然靠这麽近。」
对方笑了笑,艳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里充满恶意:「首先,我不叫尉迟霁。我叫……」
阳逍记不清他说了什麽……他显然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可是他完全听不清楚。愣怔着的时候,就被他捏着两腮狠狠按在那面峭壁上。那只掐着他的手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从指尖一直延伸到黑色的袍子里面,映着对方雪白的皮肤触目惊心。
阳逍回过神後,心里有股火也「噌」地一下蹿了起来——这人太莫名其妙了吧!他特地过来帮他,他怎麽还打人呢?!
「你有病……」
阳逍喊到一半,忽然哑了声音,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动不了了,他现在就像一条腊肉一样被禁锢在面前这面峭壁上。
「哼……呵呵……」
「尉迟霁」轻轻捏住他的脸,强迫阳逍仰起头,他从上俯视着他:「你就是『我』看上的孩子……果真是『我』看上的孩子。」
「……」他在说什麽……
「可是你来得太晚了,我在这里好寂寞。」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根缠绕着黑色花纹的手指顺着阳逍的嘴角挤进他的口腔,阳逍便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睁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尉迟霁,眼神充满不可思议,对方微笑看着他,好像终於在漫长而无趣的岁月中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我不喜欢背叛,你知道的吧……你刚刚那句话让我不高兴了。」
阳逍被迫张大嘴巴,他想仰起头避开他的手指,但是自己手脚无法动弹,完全避不了。阳逍也回忆起他所说的「那句话」是什麽,或许只是……正常的Omega要考虑分手了。
可是他只是想想……而且完全是带着开玩笑性质的,他也没说出口呢!这个变态怎麽听到的?!
尉迟霁仿佛可以听到阳逍的心声:「开玩笑也不行,我不喜欢。」
他微微歪过头,兜帽从头顶掉下去,他那满头的发丝便从帽子里露了出来。阳逍这时才发现,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之前他戴着帽子或许只是因为光线偏光造成了错觉,才让他觉得是黑色。
「啊……怎麽回事,『我』的动作也太慢了吧,这个反应……还完全没有被占有过。」
…………
他忘了自己是怎麽从精神空间里逃出来的,总觉得很大可能性是那个「尉迟霁」终於玩够了……终於不觉得「寂寞」了,才把他放出来。
……
阳逍猛地睁开眼睛,尉迟霁正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抚他,阳逍却发出一声惨叫。
「啊!」
尉迟霁急忙坐起身把阳逍拉开一点,後者正抱着胳膊嘶嘶哈哈地吸气,尉迟霁黑着脸轻轻拉过他的手臂,将阳逍的校服慢慢卷上去,便见他雪白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不爽。
尉迟霁快气死了。
「很痛麽?」
阳逍盯着尉迟霁,又要被气得眼泪掉下来了:「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尉迟霁无声地摸摸他的头,沉默许久才道:「不是。」
「那就是你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