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泼洒於天地之间,苏伯琼叹了一口气:「愿你来生……不步此生後尘。」
他眼圈微微发红,却也在极力克制,喉头一滚动,千言万语丶无尽酸楚沸腾之後只能化作一股乾涩,生生咽下。
接着他也将断剑残躯尘灰洒於此处。
这把剑伴他多时,此时也只能是指尖流沙,扬於风中,便是天地微尘。
「这剑,当是祭你……也祭我自己。」
苏伯琼不禁自嘲般一笑,身影立於漫天叶落的光影下,虽是有些单薄,但却挺得板正。
可终究还是泪糊了眼睛。
蓬莱最负盛名的双剑,也一并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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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左右副使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这事要跟阁主禀报吗?」
「我在问你。」
「你别学我说话……」
声音重合三次之後,左右副侍双双沉默,伸出手来拾拳了一回,左副使出的拳头,右副侍是剪刀。
左副使道:「依我看,苏公子这是触景生情,旧情难却,不如就由他去,只要他不跳崖就好。」
右副使跟着点了点头:「是这麽个理吧,阁主若是知道苏公子还念叨着师兄,会不会还很生气?」
左副使疑惑道:「阁主为什麽要生气?」
右副侍摇了摇头:「你是活该没有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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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伯琼知道不远之处有诡君的「眼睛」在盯着,倒也不恼,并未在山崖边上停留太久,而後直接朝着左右副使所在的方向问道:「在下叨扰,想问诡君现在何处?」
左右副使方才就着「活该没相好」的问题争辩了一阵,此时听到苏伯琼的声音便立刻显了形,齐齐答道:「在华池。」
说罢又面面相觑了一阵,眼神在询问对方:是该说还是不说?
苏伯琼道:「多谢。」
他驾轻就熟地寻到了此地的移形换步阵点,不过眨眼工夫,就到了华池边上。
顾亭尘就在此处,原是泡着池水闭目养神,察觉到阵点有所动静,知道是苏伯琼,才睁开了眼睛。
「我从不亏欠旁人。」苏伯琼朝顾亭尘道,「你以心头血救我,便是一笔人情,往後我会还。」
顾亭尘肘侧闲靠於池石边,发丝微潮,捎着几分卷曲,听闻此言不禁一笑:「还?自古人情债最是难还,你既骂我无耻,何苦记上这麽一笔。」
苏伯琼听到顾亭尘这麽一说,立在原地思索片刻,觉得有几分道理,於是又道:「你不如杀了我。」
顾亭尘道:「本君不会。」
「为什麽?」
苏伯琼望着顾亭尘,问上了一声。
顾亭尘说:「不为什麽,本君做事向来不需要任何理由。况且最折磨人的法子又怎会是让你乾脆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