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琼声色渐冷:「你向来都这般折辱人为乐麽,诡君?」
顾亭尘抱住他的手微微一僵。
这还是苏伯琼头一次叫他「诡君」。
这称呼透着的疏冷感教顾亭尘心中不屑,他转而贴着苏伯琼的耳侧道:「本君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这师兄君子表皮之下,是什麽样的货色。」
徐青氿的长剑落成了碎片,立刻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他周身燃起黑焰,但这一次黑焰并未灼他肤表,倒只令他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苏伯琼见状,再是容忍不能,周身灵力沸腾至极致,竟强行破开了脖颈之处的言灵,连顾亭尘的手也不禁被震了一瞬。
得一瞬的自由,苏伯琼便跌落而下,在宝座之下的短阶上支起身子,一抬眼,就见徐青氿口中喷出流煞。
他以剑格挡,被这煞气激得浑身战栗。
而恶煞符化身的巨兽却是双目放光,见到喷薄的流煞馋得嘴角溢出了涎水。
此时顾亭尘冷声一喝:「恶煞!」
恶煞委屈巴巴地吞下口水,伏下前蹄,焦灼地等着能食下流煞的那一刻。
苏伯琼以剑立身,喘息不止,又听得身後顾亭尘道:「这人的真面目,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诡君言出必行,想让他看到什麽,便会做到。
顾亭尘一扬手,又是一道言灵立下,似是惊啸而落的雷霆,直直砸中了徐青氿的天灵盖。
苏伯琼擦去唇角血迹,下一刻却被重重迷雾包围,随即脑中翻滚过许多未曾见过的场面。
「……若师弟知道,一定不会赞同我的做法。」只见徐青氿站在迷雾之中,朝着其馀蓬莱弟子道,「但蓬莱已渐失了威信,师尊命数也到此为止,我不过是顺应天道罢了。」
徐青氿手起一道剑式,天煞便落於盘坐莲座之中的蓬莱掌座身上。
随即流煞袭过视野,无数个徐青氿朝他走来,其中一个口中喃喃低语:「就连那诡君也能同师弟亲近,我又为何不能?」
又一个徐青氿道:「若我登上蓬莱掌座之位,师弟又未何不能同我双修?」
「苏伯琼……」无数个徐青氿齐齐开口,「不过是一个苏伯琼,我想得,又有何不可!」
这声音几近震耳欲聋,苏伯琼不禁厉声道:「够了!」
沸腾的声音终於止了喧嚣,最後迷雾散去,只留下徐青氿缓过神的身影:「师弟?」
苏伯琼手执剑端,一指徐青氿:「师尊之难,是你所为?」
徐青氿胸膛起伏:「师尊本就命数已尽,我不过是……不过是送他最後一程。」
难怪良久以来不见好转,难怪众人会提议取这恶煞符……
苏伯琼一闭双眼,眼睫痛苦地微颤。
再一睁眼之时,剑意已起,惊得灵力受缚的徐青氿一个踉跄,再次倒地。
他这般起势,便是杀意已起,但还未斩下一剑,却被顾亭尘一手拦下。
「你当真要在这儿清理门户?」顾亭尘问道,「还是怕本君出手,杀人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