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虚又问:「那殿下可否屈尊,为某稍微腾些就寝的位置呢?」
球一言不发地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半身位。
带着热气的身子躺下来,即便没有被褥,裴怀虚仍然从容地平躺着,好似随时准备侍寝。
球自个儿蜷缩半天,总算想到只有一床被褥,不情不愿地蠕动着转过身,分了裴怀虚一个被角。
裴怀虚从善如流道:「谢殿下赏赐。」
少年似乎「哼」了一声,裴怀虚把他翻过来:「眼睛怎麽样了?」
元澈捂着脸,一扭身重新转回去:「管好你自己!」
裴怀虚微叹了一声,想抱他又不敢,只好低声道:「谨从殿下口谕。」
夜空中,一轮明月从阴云後露出了头。
皎洁月辉洒在丹州城,将一切躲藏的丶陷在阴影中的角落照得亮堂堂。
窗外,有人抬头看着月亮,翡翠色的眸里闪过一丝落寞,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
一夜过去,素来康健的人竟病了。
青年轻咳几声,面对懊恼的少年淡淡一笑,偏过头掩唇:「某不愿过了病气给殿下,不如今夜某去隔壁休息罢。」
元澈以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在没发烧。
同时他也有些後悔,如今时节本就将将入冬,寒风凛冽,屋内又没有地暖,裴怀虚这一病该如何是好?
苦涩药味从门缝里飘进来,少年打开房门,伸手接过药碗:「我来吧。」
「是。」那人把碗递给他,冷不丁听他问:「昨晚……裴兄罚你了?」
李七一惊,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讪笑道:「殿下误会了,这是被凉国人伤的。」
「唔。」
昨晚发生的事,乃至出京以来的事,裴怀虚都已和他解释了一遍。
原来他们出京之前就已经被盯上,靠着裴怀虚为饵,侍卫一路解决了不少小尾巴。到了临州,陆九渊终究没藏住,刺杀失败,重新转入暗中。
元澈敛眸道:「回去好好养伤吧。」
「是,多谢殿下关心!」李七心中一暖。
少年转身时,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昨晚不该那麽对你。」
李七愣在原地,门却已经关上了。
元澈把热腾腾的药碗放在桌边,打算等它凉一些再端给裴怀虚。
那厢的人又咳了两声,道:「太守来了麽?」
「早被我打发走了。」少年望着药碗发呆,没好气道:「你别一天到晚都想着你那破公务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