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深认认真真吃完了碗里的蛋炒饭,也喝光了蛋花汤,他把两个空碗叠在一起,人瞬间放松了下来,任凭外面的山珍海味再鲜美,也不如家里的一碗炒饭。
管业青看得笑呵呵,“你真的,和沐恩那个丫头一样,珍惜食物,一粒米都不会浪费!我这个老头子,最喜欢看到你们认真吃饭,认真对待粮食的样子!”
萧云深说道,“小时候挨过饿,所以会格外珍视。”
萧云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应该回去休息了,但他心里还有疑虑没有解开。
他开了口,“其实我并不理解乔燕的做法,也不理解她的想法。”
管业青笑着道,“不理解她什么?不理解她,明明是你的妻子,却从外面找女人为你生儿育女?”
萧云深默认,“而且我说过,我可以不要孩子。”
管业青顺手为自已倒了小半杯的红酒,叹着气,“因为她知道自已无法再生育,她也知道,你对她只是亲情,而非爱情。”
萧云深看着管业青的眼睛,说不出话。
“难道不是吗?就连我这个糟老头,都看得出你们之间没有爱情。你和乔燕相识于彼此最艰难的时刻,一路扶持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你年轻那会儿,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你们是同甘同苦走过来的,这份情谊,甚至已经超越了亲情。但是,爱情不是亲情,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我能感觉到,你对乔燕更多的是责任心,其实乔燕她自已也明白。”
萧云深不解,“那爱情是什么?如果我和乔燕这都不算爱情,还有什么能算是爱情?”
管业青望着窗外的深深夜色,“爱情啊,是在你什么都不缺的时候,是在你无需权衡利弊的时候,只是那一眼,就让你心生愉悦之人,只是那一眼,就让你觉得怦然心动。”
管业青笑了笑,“要不说,爱情才是这世界上的奢侈品,多少人打着爱情的名义,去选择有钱的,或是有权的另一半,就为了通过婚姻改命,男人女人都算上,世人都把爱情两个字,给污名化了。”
萧云深看了看杯子里的红酒,“那按着您的话说,只有一见钟情才算爱情,后期磨合而来的,就不算了吗?”
管业青摇着头,“太复杂了,这世上的爱有很多种,别人是如何给爱情做定义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对乔燕不是爱情,你觉得呢?”
问题回到萧云深的身上,也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梁沐恩的身影,在他什么都不缺的时候,在他无需对人生权衡利弊的时候,只是那一眼,就能让他心生愉悦之人。
他想起那日在窗口,他看着楼下的梁沐恩,仰躺在金黄的落叶堆之中,只是那一眼,他想抓住天空中飘散的落叶,他也不知为何,他想抓住一些东西,一些在世俗意义上,并不重要的东西。
管业青看着萧云深发呆走神儿的模样,笑着道,“你心里在想一个人,对不对?”
萧云深默然一笑,小口喝酒。
管业青直言,“是沐恩那个孩子吗?”
萧云深定了定神,他不说话,可微微泛红的脸颊,透露了他的心绪。
宿舍房间内,梁沐恩还在啃书本,她看得痴迷。
直至,她的手机连续震动,是姜伴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梁沐恩的注意力还在书本上,电话那头的姜伴却迟迟不说话。
梁沐恩开了口,“说话。”
姜伴支支吾吾,“明天你……还去学校吗?”
梁沐恩想都没想,“去!我还找姜思瑶的同学借了书本,对了,姜思瑶在做什么呢?我给她发消息,她没回复我。”
姜伴弱弱道,“她……在和刘有花吵架,沐恩,你觉得姜思瑶这个人怎么样?”
梁沐恩,“好人,怎么了?”
姜伴深吸一口气,“没事儿,就是闲得无聊,给你打个电话,晚安,早点休息。”
姜家别墅。
姜伴躲在楼梯拐角处,听着一楼的争吵声,姜思瑶和刘有花正在吵架。
刘有花:“所以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突然让我取消你和萧珩的婚约!姜思瑶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已经和萧家说好的事,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不是你说的,你对萧珩的印象还不错吗?”
刘有花忽然上手,扯着姜思瑶的衣领,“还有,你嘴角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间就和同学闹了矛盾?你学校的老师,都把视频发到我这里来了,那个叫梁沐恩的,是不是带着你学坏了!你给我说话!”
姜思瑶的嗓音本就沙哑,她红着眼,“我说了,是对方先欺负我的!她说我是小三,说我勾引她的男朋友!因为对方先动手,沐恩才会把那个女生拽到窗台上!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刘有花的声音更大了,“我平时就教育你,不要和学校里的男生走得近!那些家境普通的,没有权势背景的穷苦学生,都是看中你是姜氏集团的女儿,才来接近你!追求你!如果你没有跟那个女孩的男朋友走得近,人家为什么会指认你是小三!你自已做到严于律已了吗!”
姜思瑶满眼崩溃地看着自已的母亲,她一点都不意外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从小到大,她早都习惯了母亲的那套价值观和说法,凡事都要从自已的身上找原因,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到自已身上肩负的声誉,不能说错话,不能做错事,因为她是姜氏集团的接班人,所以要严格要求自已。
所以,她常常会羡慕姜伴,羡慕姜伴的人生是自由的,是不设限的,即便是进了少管所,犯了天大的错误,都会被母亲原谅。
而她呢,她白天经历了足以让她轻生寻死的遭遇,而晚上,又要被母亲痛骂责怪。
几个小时前,在她从浴室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无法将今日的遭遇告知给母亲,因为她清楚,敞开心扉的哭诉或是交代,只会换来母亲的辱骂与嫌恶。
姜思瑶低着头,站在原地,耳边是母亲接连不断的责怪与教育。
几个小时前,她是想过一了百了的,可刀子举到喉咙处,她想到了梁沐恩,想到了姜伴,即便是那般艰难的人生,她们也还在努力地生活,那她又为何要放弃?
做错事的人,是梁建才,而不是她,为什么要她来承担这样的后果?
可同时,她也担心着,懦弱着,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遭遇,她无人能诉说,也没有手段去对付梁建才。
她只能自我挣扎,不断内耗,不断地自我折磨。
楼梯拐角处,姜伴偷偷看着大厅里的母女二人,她有点心疼姜思瑶,可当她看到刘有花趾高气昂的模样,她又觉得,她们母女二人,不值得同情。
她转身回了自已的房间,强迫自已不要参与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