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指着梁沐恩手里的镰刀,镰刀上的血渍变得更浓稠了,“她杀人了!她肯定是又杀了人!”
看热闹的村民迅速向后退去,生怕那镰刀砸到自已身上。
不远处传来警鸣声,村民报了警。
卫生所的医生正在院子里给受伤的男人做急救,后背大面积的刀伤,虽不致命,却流了不少血。
父亲、母亲,还有二姐都在院子里,二姐拖着瘸掉的废腿,两眼怔怔地看着站在家门口的梁沐恩。
很快,有村民跑来报信,说梁沐恩刚刚又砍人了,砍的就是上午在梁家偏房里干那种勾当的男人,让卫生所的医生赶紧去救人!
梁沐恩一共砍了四个人,上午那四个进出过二姐偏房的男人,一人吃了她一刀。
这会儿的梁沐恩,人是麻木的,她有点后悔,后悔自已实在是没经验,只会砍人,不会杀人,她长得太小,尽管她练习了很多遍,也做不到像是割杂草那样,割了那些人的脖子,断了他们的命。
眼下此刻,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梁沐恩,以及她手里的那把镰刀,血渍附着在刀刃上,被烈日晒到干涸。
没人敢靠近梁沐恩,只有二姐拖着那条废腿,一步步蹭到梁沐恩的身旁,二姐的身上混杂着那四个男人身上的臭气,她抓起梁沐恩的手臂,用着力,发着抖,“妹,快跑,就说人是我砍的,警察要来了,快跑!”
梁沐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她开始练习割杂草的那天起,她就算好了今日,她就快完成任务了,她还差最后一刀。
身后,警方的车子停在了家门口,她扬起手里的刀子,朝着父亲的方向便要砍去,可惜这次没扔准,打偏了。
两名警察把梁沐恩按压在地,沙子揉进眼睛里,贴着地面的右侧脸颊,被坚硬的沙石蹭破了血肉。
梁沐恩被沙子眯得睁不开眼,眼睛出了血,微弱的视线里都是模糊的红色。
警鸣声刺耳,呵斥声阵阵,村民们的议论纷纷,比她圈养的鸡鸭鹅还要吵闹。
“老话说的真对啊!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老梁家的几个孩子,就属这个梁沐恩最安静,最不爱说话,结果竟然是个杀人犯!”
“她一共砍了几个人啊?连自已的亲爹都敢下死手,真是疯了!赶紧把这种人枪毙!”
“这小妮子一共砍了四个人!上午‘欺负’她二姐的那四个男的,一人挨了她一刀!她还追到人家家门口砍的!不过还好,刀伤都不致命,人都活着呢!这小妮子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那么小的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大人。”
“不过这老梁也真是的,逼着二妞梁秋梅做那种事,我看这三妞梁沐恩,也就是不想忍了,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赶紧把梁沐恩抓走关起来!不然这村子里哪天出了个杀人犯都不知道!”
从头到尾,梁沐恩一声不吭,平日里她是什么状态,此刻的她就是什么状态。
她看着父亲瘫坐在地惊魂未定,吵着嚷着让警察赶紧把她带走枪毙;她看着母亲冲上前,恳求警察手下留情;她看着无知没文化的二姐,口口声声说那些人都是她砍的,跟三妹无关。
院子里闹作一团,村民各有说辞。
梁沐恩忽然笑出声了,她特痛快,看到父亲吓到屁滚尿流的样子,真过瘾。
她觉得,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男人“欺负”二姐了,她那个该死的爹也应该长长记性了,就算是自已被枪毙,也值了。
可是她错了,她不懂法,又吃了没文化的亏,她以为一把镰刀能改变眼下的糟糕窘状,她以为只要学着像大人那样穷凶极恶,就能为二姐换来尊严与自由,结果,却是亲手断送了自已的前路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