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昭及笄礼上的纸鸢，像蒲公英随风飘向天地间，却刻在了京城人的茶余饭后。
宴席上，长公主独一份偏宠，眼底的疼爱，言语间的亲切，怕是自家小辈都未曾有此殊荣。
更别提谢家那位小霸王，竟把他苦觅许久的茉莉花，当贺礼。
言语间对她很恭敬，若非是他身份贵重，都怀疑他是谄媚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人都津津乐道，甚至有戏班写成戏文，排成剧目演绎，一出“冷酷王爷偏宠京城明珠记”爆满。
帝后听说后，满眼诧异，太子和太子妃来请安时，又忍不住仔细打听了一番。
四岁的小皇孙，趴在皇后腿上，奶声奶气得问：“皇祖母，我小皇爷爷偏宠明珠，定是喜爱，是要摘回家吗？”
好奇之心，熊熊燃起。皇上立刻派人，去请祁煜进宫。
在御书房等候时，他一点处理朝务的心思都没有。来回踱步，不时让人出去查看。
祁煜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对着皇上说：“皇兄，臣弟想与你单独喝一杯，说会话。”
皇上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朕在御书房藏酒了？”
又看向阿难，吩咐道：“你亲自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朕要和阿煜不醉不休。”
皇上拿出藏的酒，亲自斟满。祁煜打开食盒，拿出三道小菜，两人相对而坐。
祁煜按住他举杯的手，语气很凝重：“皇兄，喝酒之前，臣弟想请你，先看样东西。”
皇上并未惊讶，点点头：“好，说起来，你上次找朕单独喝酒，是很多年前了。”
“那次，是你发现四皇叔有谋逆之心。”
四皇叔向来和善谦卑，与世无争，算是上一辈中，与祁煜关系很亲密了。
祁煜眼神一暗，伸手从食盒最下面，拿出一些纸，递给他：“这是这半年来，臣弟一直在查的事。”
“上次出京，又深入查了一下，算是有了较大的进展。”
他微顿，才慢慢说：“臣弟怕再查下去，有些事就会冒出来，想着提前与皇兄通个气。”
皇上接过纸，从第一张开始看。一张张翻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小半个时辰才看完。
看完最后一张时，纸掉落下来。他半晌都没说话，拳头紧握，青筋毕露。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皇上才抬头看着他，艰难开口：“这是你查出来的事，就目前来看，它们是事实。”
“可就算如此，你并不相信，对吧？”
祁煜看着地上的纸，点点头：“是，皇兄，从目前指向来看，是事实。但比起这个，臣弟更相信他们的人品。”
皇上点了点桌上的纸，道：“你上次出京，明着是查科考银钱去处，实际上是查的这个，对吧？”
所以出京一个半月，他才回来。所以才会消瘦那么多，才会一身疲倦。
“是，臣弟身份特殊，若是贸然离京，恐怕会打草惊蛇。”
能埋下这么深的线，布下如此无破绽的局。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前功尽弃。
皇上深深盯着他的眼睛，沉思很久之后，才问他：“阿煜，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朕会怀疑你？”
祁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毫不在意得说：“有何可担心了，若是皇兄怀疑的话，正好臣弟就归还一切，隐于尘世。”
皇上心底激荡的情绪，被他这冷冰冰的话，一下子就浇透了，冷得人都清醒了。
“你这家伙，自小就会拿捏朕。”
“姑母说，臣弟这般，都是皇兄惯的。”
祁煜倒满酒，举杯与皇上相碰：“皇兄，我想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