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了,只有一个人会对他这麽做。
泪腺倏地酸楚,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是尹淼。
尹淼小时候经常生病,时不时要去医院吃药打针,他最害怕的就是打吊针,因为针头就摆在眼前,看到针头必哇哇大哭。
小黎初嫌他哭得太丢人,就让他紧紧闭上眼,伸手搭在扎针那只手的手腕,轻轻的给他划圈按摩,骗他已经施法加速了血液循环,病就会快快好起来,下次不用再扎针了。
冰凉的寒意麻痹了神经,渐渐扩散开来,带来了清凉的舒适感,极大程度的缓解了疼痛。
可黎初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了,无声无息的不断滴落,渐渐浸湿了枕头。
阿淼阿淼阿淼……他努力的想要喊出声,喉咙里含着哽咽,却因失去身体的控制而不能为。
阿淼,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第14章
身後的鬼没有听到黎初的心声,只是固执的揉搓着他的手腕,想要把病痛从他的体内赶走。
揉着揉着,冰凉的气息贴近了黎初的侧脸,肩膀搭上了不易察觉的重量。
鬼的脸与他的脸贴在了一起,上下交叠着丶摩挲着,仿佛十年前一般亲密无间。
冰冷的胸膛紧挨着他的後背,仿佛背後灵一般趴在他的身後,阴凉的呼吸喷在脖颈处,淡淡的河腥味中夹杂着一丝腐烂的腥甜,提示着对方不是人的身份。
「初丶」鬼的声音刺耳难听,刚发出一个音就闭上了嘴,它抬起手摸了摸黎初流淌着泪的脸颊,抻长了身子,弯下腰,寒凉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哭……」怕吵到人的耳朵,便发出了虚虚的气音,像是气流在沙哑的扭曲。
人和鬼之间有巨大的鸿沟,鬼说出的话听在黎初的耳朵里,像信号不好的电台,听不清在说些什麽,只能听出如同大风呼啸般的声音。
黎初的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情绪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他不断回想着阿淼的死,回想自己的错,浑身上下都颤栗起来。
鬼拥抱着他,身形怪异的扭曲着,拉长了脖子俯下头颅,一点一点吻去怀中人脸上的泪。
脸上的泪痕被冰凉的唇覆盖,细致而缓慢的舔舐,逐渐印上黎初的眼睛。
携着河腥味的舌头舔过他的眼角丶眼睑与眼沟,来来回回的舔吻,吮吸着紧闭的眼缝,洗刷着细密的睫毛。
舔过这一只眼再舔上那一只,重重的碾过眼窝,绕着圈打着弯,如痴如醉的仿佛在吸食醉人的蜜糖。
黎初的心底涌出一股难言的恐惧,吓得眼泪都停了下来,恍惚间有一种眼珠子要被鬼吃掉的错觉。
*
黎初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过了几分钟,鬼察觉到黎初不再哭泣,似乎也尝够了味道,餍足的离去,没有再□□他的眼珠子。
带着若河气息的唇舌游荡着下滑,清理着黎初残馀的泪痕,滑过鼻梁,滑过颧骨,滑过下颌,滑过嘴角,最终滑进了黎初的嘴里。
黎初第一反应是迷茫,第二反应是困惑。当唇齿被撬开,舌尖被搅弄,淡淡的河腥味深涌进喉咙时,他感到的是深深的惊疑与错愕。
阿淼,为什麽亲他?他们都是男性吧?
接吻的水声粘稠,呼吸也变得纷乱不堪,黎初限於身体动不了,避不开对方连绵的吻,只得被迫吞咽下淡淡腥味的津液,喉结不住的滚动。
他的头脑混乱,感觉到冰冷的舌占据了嘴里的大半空间,扫过齿贝丶上颚丶舌床,细致的剐蹭着口腔内壁,卷着他的舌头用力吮舐,甚至试图钻进喉咙深处。
像一条灵活的丶阴冷扭动的蛇,巡视着自己潮湿温暖的巢穴,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哪里都不放过,仿佛在品尝什麽美味佳肴。
黎初被吻得浑浑噩噩,喘不上气,被动的与鬼唇舌纠缠,脑子里迷迷糊糊间闪过许多纷乱的念头。
他想起志怪小说里,鬼迷惑人,都是为了吞食人的精气,让自己显形,修为更强……所以,阿淼吻他,是为了吸食精气?
如此一来,一切的行为都有了正当的理由。
黎初想到这儿,眼眶又有些酸涩了。尹淼因他而死,让对方亲几口吸精气又有什麽关系?
黎初的身体本就动弹不得无法反抗,连舌头都是被对方带动着缠绕起舞,他承受着死去的竹马给他带来的一切。
这是助阿淼一臂之力,做出一点牺牲有何不可。
他说服自己做好了心理建树。只是亲吻过於缠绵,初次接吻经验不足,口腔有些敏感,黎初的耳根连着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
他想,这到底要亲到什麽时候?嘴巴都要亲肿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唇瓣被轻轻啃咬,湿滑的舌从唇角划出,落在脖颈丶锁骨往下巡游,宽大的手掌探入衣领,冰冷的手指一颗颗的解开衣扣,阴凉的风灌进了被子里,冷得黎初身体本能的一哆嗦。
吸精气不是只要用嘴吗?为什麽要摸他?为什麽要亲他的身体?
黎初都懵了,大脑发出最高级的警报提示,眼皮子剧烈的颤动,睫毛簌簌轻抖,手指却连半根都抬不起来。
身体对寒冷有本能的防御反应,大脑却无法控制躯体。只是任由其摆弄,像是鬼压床一样……不,现在就是鬼压床。
被子里仿佛挤进了一团空气,冰凉潮冷的掌心顺着身体的起伏缓慢的抚摩,接连不断的吻带着潮湿的气息,嗍上白皙的皮肤,牙齿轻轻研磨,缀下点点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