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枭不会忤逆他娘,但也不会因为他娘的话就疏远了杜晓瑜。
一边是他从小立志要报仇的生母,一边是爱了两世的妻,他谁都不可辜负,能做的,唯有从中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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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这天,金老的乌木簪送来了,特地用个长方形的盒子装起来,盒子里面放了奶白色的底衬。
饰盒算不上十分贵重,雕工却极为精细,想也知定是金老为了匹配这支簪子顺道做出来的。
杜晓瑜把里面的簪子取出来放在掌心仔细端详,除了材质比不上白玉,其他地方都能堪称完美。
杜晓瑜十分满意,本想重谢金老的,金老不肯接,杜晓瑜只好让静嬷嬷亲自送他出去。
朝中早就放假,祁王府上有个酒宴,傅凉枭被请去喝酒了。
祁王没成婚之前,一直在外面游山玩水,无心朝堂,去年弘顺帝给指了婚才算安定下来,虽然没再出京,却仍旧活得潇洒恣意,隔三差五就设宴请几位兄弟去捧场,品他自己酿的酒。
傅凉枭跟祁王的关系如何,杜晓瑜并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不错,否则傅凉枭不会轻易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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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通报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杜晓瑜欣喜地把装了凤乌簪的盒子藏在身后,站在门口等着,想在第一时间给他个惊喜。
不多会儿,傅凉枭从游廊上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德亲王世子傅炎。
杜晓瑜没想到有客人,背在身后的手攥紧掌心里的盒子,微笑着跟二人打招呼。
“给太子妃请安。”傅炎上前来,拱了拱手。
“世子不必多礼。”
杜晓瑜仔细看了傅炎一眼。
比起怀王死的那会儿,他的脸颊越削瘦了,气色也不怎么好。
听傅凉枭说,怀王死后,傅炎一直消沉,应该是到了现在都还没解开心里的疙瘩。
杜晓瑜没有揭人伤疤的喜好,忙笑着招呼着傅炎坐下,想到自己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攥着准备送给傅凉枭的礼物,她有些窘,趁着傅炎不注意,悄悄挪到罗汉床边,把盒子放上去,拉毯子盖住,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说去让人备饭。
傅凉枭注意到了她的那个小动作,弯了弯唇,没说什么,和傅炎聊起了别的事。
杜晓瑜去了厨房。
听说御膳房这几天在备年菜,杜晓瑜没好意思麻烦他们,就让人在小厨房这边做,静嬷嬷掌勺,她帮着打下手。
知道傅凉枭他们在酒宴上光喝酒没吃菜,杜晓瑜怕伤胃,特地让静嬷嬷做了些清淡的菜肴,没多会儿就上了桌。
杜晓瑜把正殿留给傅凉枭和傅炎,自己带着儿子在宝宝房里吃。
傅离忧问杜晓瑜,“这是哪个叔叔?”
杜晓瑜耐心解释,“是堂叔。”
傅离忧“哦”一声,又说:“他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杜晓瑜笑了,捏捏他的小鼻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每天跟个开心果似的?”
“那你让堂叔多吃点开心果,他不就开心了吗?”
“……”
杜晓瑜正在琢磨怎么回答,就见儿子已经低下头去吃饭了,她微微松口气,这小家伙,脑子里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能问到她大脑短路。
拿起调羹,杜晓瑜舀了一勺蛋黄粥喂怀里的少安,小家伙慢慢适应了辅食,喂奶的次数在逐渐减少,杜晓瑜打算出了年就给他断奶。
等两个小祖宗都吃饱了,她才端起碗拿起筷。
一旁静嬷嬷看得心疼,“娘娘,菜都凉了,让奴婢端下去热热吧?”
“没事。”杜晓瑜笑笑,“还温热的,不用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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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傅离忧哄睡下,杜晓瑜抱着傅少安回到正殿。
傅凉枭和傅炎早就吃完了,正在说着话。
见到杜晓瑜进来,傅炎站起身准备告辞。
杜晓瑜挽留道:“怎么才吃顿饭的工夫就要走,难得来一趟,不多坐会儿吗?”
傅炎道:“已经很叨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天色不早,微臣也该告辞。”
杜晓瑜看了傅凉枭一眼。
傅凉枭颔,“早些回去也好,免得世子妃担心。”
傅炎走后,杜晓瑜把昏昏欲睡的傅少安抱进内室的摇篮里,然后出来,见傅凉枭不知何时坐到了罗汉床上。
他的手臂就搭在毛毯上,毛毯下面盖的,正是那个盒子。
杜晓瑜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问他,“你怎么坐到那儿去了?”
傅凉枭朝她看过来,“怎么了,不能坐吗?”
杜晓瑜噎得脸红。
本来那支簪子是他陪着她一起去做的,如今就算直白说出来也没什么,可她就是觉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