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他认为,是由於奚吝俭,他先前才会过得如此凄惨。
奚吝俭却笑了一下。
「孤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傻傻地冲孤笑。」他捻着腰侧的玉玦,「不过转眼之间,他忽然便厌恶起孤来。」
苻缭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殿下不知道原因?」他问。
「若说单纯是因着身世,有些勉强。」奚吝俭道,「只是觉得还有其他原因,亦不排除是他周围的人日夜煽风点火,他被熏得迷了方向。」
「所以,他其实不想要园林,只不过是能因此挤兑殿下,他便开心了。」苻缭道。
奚吝俭微微颔首。
「只要露出一块荒地,他便有理由治罪。」
苻缭问道:「殿下想如何做?」
微风吹动他们的衣摆,迎面而来,从两人之间的缝隙挤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两人的衣摆朝不同的方向吹开了。
奚吝俭仍是盯着眼前的空地,好像能看到什麽一般。
「世子对此事大抵是一窍不通,不用操心了。」
他忽然冷漠起来:「这事由孤全程去办就好。」
「可这件事是官家交由我们二人来办的。」苻缭
他的重音不自觉落在「我们」上,教奚吝俭眼底的晦暗多了些。
「你对这件事的了解不比官家多。」奚吝俭强硬道,「既如此,便不用平添麻烦。」
「我可以去了解。」苻缭不解他为何要忽然推开自己,「就像我了解你一样。」
若非真正接触到奚吝俭,他也曾将那些流言蜚语当真。
奚吝俭的目光顿时扎了过来。
「你觉得你很了解孤?」
苻缭眼尾微垂:「不敢。」
一时冲动了。
腹部一阵钝痛,似是从内里向外烧起来。
自己上一次冲动,是在何时?
这种感觉从未体验过。
……似是有的,在梦里。
他差点便能接触的这个世界,那个始终过不去的坎。
眼前忽然晃了一下,苻缭感觉自己像是要被迫剥离这个世界,远离这个终究只是小说的世界。
远离奚吝俭。
接受奚吝俭不会和自己有任何交集的事实。
苻缭偏过脸,指节死死抵住唇齿以克制浑身轻微的颤抖。
奚吝俭心底生了几分愉悦。
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这念头一生,再看苻缭难受的模样,眼里带着惊慌与无措。
好像从此永不相见。
奚吝俭眼眸动了动。
苻缭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是我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