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沙沙的刺痛感愈发明显。
「我感觉到殿下没有杀意。」他解释道,「而且现在我也没事,真想生气,现在也没那个情绪了。」
奚吝俭摩挲着自己的扳指,凉凉笑了一声。
是自己有错在先,而今却是他在给自己解释。
「我只是,不觉得……」
苻缭斟酌着用词:「我没期待殿下会分出多馀的心思给我。」
对奚吝俭而言,能把与季怜渎的关系处好就已经不容易了,苻缭不多奢求什麽。
包括苻缭自己。
奚吝俭视线瞄向他:「所以,你不在意?」
「倒不是这个意思。」苻缭应道,「就像我也不能要求苻鹏赋一夜之间对文人改观一样,我知如此,自然不会生气。」
他反倒有些奇怪,奚吝俭为何会在意这个。
奚吝俭的面色仍没好转多少。
「毕竟我与殿下,本该没什麽关系。」苻缭想了想,又解释道,「若不是因为季怜渎,我又不居官场,要碰到都是难事。」
奚吝俭微微一僵。
「所以,我也不觉得殿下对我会另眼相看。」他道,「毕竟我的举动在殿下眼里看来挺蠢的吧。」
他说得十分平静,垂下眼帘,嘴角微扬,双手包裹着小瓷瓶,放在胸前合十。
他似是有些自嘲,又像出世的高人一样恬静地孑然一身。
「所以,你觉得我们本该是陌路人。」奚吝俭眼眸动了动。
他不想的。奚吝俭清楚地知道。
他记得苻缭眼底藏起的炽热,记得他看自己时偶然间那不同寻常的目光。
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渴望。
苻缭感觉奚吝俭的话陡然间锋利起来,不禁蜷起了身子,肩膀碰到微微胀痛的地方,忍不住抽了口气。
金属的锐利感遽然又散去了些。
「行了。」奚吝俭偏过头,止住了这个话题,「拿了药又不擦,倒是会作践自己。」
这挺好的。他本来也想离这人远一点。
虽然他也说过想要自己幸福,但终究他的主要目的不在於此。
苻缭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拎起药瓶,开始给自己上药。
他仰着脖颈,馀光却能察觉到奚吝俭的视线。
他目光是冷的,苻缭却觉得自己皮肤都要被灼伤了。
「世子有何不自在?」奚吝俭道。
苻缭偏过头,不自然地缩了下脖子:「只是不大习惯。」
「不习惯被人盯着?」奚吝俭微微挑眉,「那便过来。」
苻缭一愣,差点没拿住手中的药瓶。
「不必了。」他拒绝道,「小伤而已。」
奚吝俭反倒极其自然,他的理由让苻缭亦无反驳的馀地。
「你不是要为了季怜渎?」他道,「过来。」
原来是又要在自己身上实验麽。
总不能是因为这个,才故意将自己勒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