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活下来了,眼睛也要没。
眼睛没了……就没了吧,也还可以。
苻缭感觉身子骤然一震,就像是在马上一样,手心出了些汗。
只要活着,就还有改变奚吝俭性子的希望。
「什麽叫『没了就没了』?」
耳边遽然一声炸响,低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苻缭猛然抬头,随着身子忽地歪斜,他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或者说,其实有些软。
他抬眼去看。
方才出神的一会儿,他已被带到轿中。
奚吝俭就坐在他身边,方才轿子转了个弯,他差点撞到轿厢上,是奚吝俭帮他挡住了。
挡着他的手心上有一道旧伤,明显可以看出无碍,苻缭还是下意识道:「你没事吧?」
奚吝俭扬了扬眉。
「世子,孤在问你。」他将手垂下,「什麽叫眼睛没了就没了?」
苻缭犹疑着,不知如何回答。
方才一走神,不小心说出来了,好在後半句没被听见。
他逃避般地四下看了看,一转眼,见到坐在他对面的殷如掣和孟贽。
苻缭认得他们,他们是奚吝俭的亲信。
两人均是一脸的事不关己,好像根本就不在轿子里。
无奈殷如掣好奇的目光实在太明显,即使孟贽阴沉的脸看不出表情,前者的眼神也足够说明他的惊讶了。
「就是字面意思。」苻缭本就没有别的意思,乾脆道,「赢了,季怜渎就让我带走,输了眼睛要挖你就挖,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麽。」
他垂下眼,感受着硬实的座椅在身下不停地抖动。
此时还是在平路上,这样一晃一晃的动静本该悠闲自得,苻缭却仍适应不了。
坐个轿子都这样,待会骑在马上该如何是好。
更奇怪的是,他现在还坐在这个大魔头身边,看起来他与奚吝俭之间的矛盾并不是那麽不可调和。
奚吝俭嗤了一声。
苻缭没再应。随他怎麽想,反正都不重要。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轿中蔓延。
「孤给你个机会。」奚吝俭倏然开口,「告诉孤,你究竟是谁,孤可以放你一马。」
果然,奚吝俭对自己只是高度怀疑,实际并无证据。
「你与我们之间的事本就毫不相干,只要你肯说这是怎麽做到的,孤可以保证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