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都要机灵点,以寻找巽泽的名义,别让人察觉本王在找箫。”
莫澜一个头两个大,又不能让人知道是在找箫,又要抓人来拷问,岂不是很难?
……
离州,继莫名其妙的天灾后又生了一场疫病。
这场疫病直接让整座城沦为人间地狱。
腐败的雨中,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空空的城池,已被神明遗弃,像是永远将被禁锢在死亡之中。
观天祭台的幡布拖开一条巨大的白色阴影,微风吹起,宛如在滚滚黄土中,下着一场凄凉的雪。
天灾,以祭台为中心,将周围夷为平地,方圆二十里只剩下残损的雕栏,几株枯槁的朽木,突兀的巨石,凄然零落在烟雨中,散出腐败的尘土气息。
一柄油纸伞,撑开了娟娟书香,浮现在深深浅浅淅沥的小雨中。
悠悠的轻履步伐,淡淡传过,踏入这片废墟。玉白流丝带缓缓扬起,卷上一珠水滴,又轻轻融在流泻的一倾墨中,宛如书法大师恣意挥洒而下的最后一笔,风华极尽。
油纸伞下的面容,秀气文弱,书生白面的唇边勾起一抹说不出的妖异笑容,他走到巨石旁,轻轻推开一线,鬼魅般消失于巨石中。
……
西风合上油纸伞,拾阶而下。
迷雾烟云的尽头,俨然出现了一座繁华的城镇,笔直的街道,整齐的房舍,秀美的景色,宛如仙源秘境,与世隔绝。
百姓们欣喜交谈,在城镇里穿梭忙碌着,脸上洋溢着笑容,憧憬着未来有钱的日子。
听说游戏结束,会有大批钱粮涌入玉衡,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必须无条件配合。
这里的居住区,可以容纳玉衡两万百姓,仍绰绰有余。
天权大军进城之前,离州百姓就相继转移,进了黎泽阁总部,还留在空城里的,是黎泽阁五千弟子,戏班出生。
西风仿佛一朵轻云,走过街道,房舍,走到城镇尽头。
那是一面很普通的崖壁,崖壁上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从洞口看进去,洞里宽敞明亮,可以容纳五百人左右。
里面次第放着石桌石椅,稀稀疏疏随意坐着黎泽阁众弟子,隐约在讨论一件大事。
有说跪天祭拜,有说生米煮成熟饭,送金银珠宝,神兵利器,送满城烟花,仙药长生丸,天山雪莲,天地十宝,混沌元气,驻颜之术,合欢两生花等等,什么乱七八糟闻所未闻之物全都讨论进来,好不热闹。
众说纷纭,大约是讨论送礼之事。
阁主奇人,五年以来,这才是第二次召集众弟子议事,第一次是黎泽阁成立之时。能劳动阁主大驾亲自莅临炎阳殿,想必这礼要送给的人不简单。
定是位金枝玉叶。
西风对巽泽微微颔:“阁主。”
炎阳殿正东方,十节阶梯高台,巽泽坐在一张巨大的石椅上,一手支颐,一手持着琉璃杯,姿态随意,眼眸微阖,淡淡饮酒,任由众人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也不制止。
最后一人来了句:“阁主洗白把自己送上就是最好的礼了,属下这里还有大力丸,可以让阁主凭长久取胜。”
一人鄙视:“看你瘦胳膊细腿的,这大力丸还是留给你自己吧,阁主是什么人,还需要这玩意?你这是在质疑阁主功力。”
那人立刻杏目圆瞪,袖子一卷就待出手:“含沙射影说谁呢,我瘦胳膊瘦腿莫非要吃你家五谷不成?”
“莫非你想打架?来来来,谁怕谁。”一言不合就抽出弯刀,锵一声震响,劲气已灌满刀锋,随时都可以出手。
巽泽喝完最后一口酒浆,又继续往琉璃盏中斟酒,饮酒,淡淡道:“你们继续,打完再议。”
他这一开口,不带任何感情,那两人莫名一阵哆嗦,立刻收势,恭谨退下。
南风抬头,朗声道:“如此神圣之事,岂能随便,阁主说要满城红妆,旷世大礼,召集我们过来就是讨论这稀世之礼,可不是让尔等尽出馊主意的。”
众人交头接耳,能想到的稀世珍宝阁主都不屑一顾,一时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主意,西风垂立一旁,思索道:“不如寻些地上跑的,海上行的,天上飞的……”
巽泽抬起眼眸:“天上飞的?”
西风微微道:“阁主修为已臻化境,不借外物也可揽心中人翱翔于天,但耗费修为不说,且不能纵览山河美景,属下曾见开阳有一物飞隼,就可带人飞上天空,是以上天飞翔并非世人空谈,而是可以实现的。阁主既能设计出航行海上的画舫,若是稍加改良,利用鹏鸟展翅滑翔原理,同样以机关操控,打造一艘赤金莲花飞船,于元宵或中秋佳节携佳人翱翔天地,看尽满城繁华红妆,岂不成就一桩美谈。据说瑶光每逢元宵佳节都是要盏赤金莲花灯的,刚好应景。”
“好主意,此事就议到此。”巽泽倾着身子,示意西风就坐,端详众人,道,“本阁主今日宣布两件事,第一,阁主令牌之一“泽”令本阁主已给了瑶光国主慕容黎,从此慕容黎就是本阁的黎阁主,他之命令即本阁主命令,同样有效。”
众人诧异:“这……他可是瑶光国主,插手天宗之事,那天宗还是天宗吗?朝廷江湖混为一谈,岂不是乱套,请阁主三思。”
“我等皆是不愿受朝廷桎梏,适性而为,意在快意恩仇,追求武学最高境界,阁主怎可又将我等推入朝堂?”
“阁主不可如此儿戏,拿整个黎泽阁冒险。”
“……”
又是一番吵吵嚷嚷,真是一群凡夫俗子。巽泽漆黑的瞳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他可真是讨厌这种朝会,每次都有想杀一两人解闷的冲动。
尽管次数也不多,第一次,宣布他是阁主,第二次,宣布慕容黎是阁主。
南风振声,立刻打断这凌乱的嘈杂之音:“黎泽阁的阁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