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继续保持着纨绔的毫无心机:“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它与阿离的冠极不相衬,阿离若是喜欢,放在盒子中收藏着也是一样。”
慕容黎看着执明,似乎要将他看透,缓缓道:“这簪子,动不得。”
动不得,就因为是那人送的?曾经他亲手为他磨的血玉簪也不见他日日簪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之情值得如此视之如珍。
执明从容优雅的笑容在缓缓变化。
慕容黎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人表情的每一丝变化,眉眼间的冷漠慢慢转为温柔,从眼底深处荡漾开来:“你若是能取走,也可以随你。”
慕容黎这片刻温柔让执明鬼使神差的认为,他是默许的,他没怀疑这个柔媚的眼神是在诱导他去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我取了,回头置办一个精美的盒子将它珍藏。”执明眉飞色舞,抬手,漫过慕容黎头顶,扶上簪子。
拔。
执明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兴起了阵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极端不妥,但是慕容黎眉眼柔和的光辉让他忽略了这个危险信号。
他把簪子握在手中的时候,晃眼觉得这支簪子失去了白净的色泽,一团火红在簪挺中滚动,瞬间从簪头的仙鹤尖嘴中蹦了出来,直取面门。
“阿虞!”慕容黎轻喝。
终是晚了一步,赤天虞出愤怒的尖锐之声,眼睛瞪得铜铃那般大,它圆鼓鼓红彤彤的肚皮尾部反射出一道幽冷入骨的碧光,尾后针疾戳,恶意暴涨,顷刻扎入执明眉心。
凛冽的疼痛瞬间贯穿执明头颅,尖锥刺脑搅动,几乎要将他整个头颅掰开,他觉得他的头变得麻木无感,甚至慢慢扩大,意识逐渐模糊。
执明忍不住想靠近慕容黎,想在临死前躺入慕容黎怀里,闻闻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想听他叫一声王上,寻求那早已失去的柔情。
赤天虞振翅怒啸,挡在执明与慕容黎之间,只要执明敢向前动一下,它就能释放所有毒液,不介意让执明顷刻毙命。
它带着满腔怒火,张开它薄如蝉翼的双翅,立在主人面前,誓死保护它的主人,这个肮脏之人,打扰它睡眠,还用肮脏的身体玷污主人,若不是主人温柔的喊了一声“阿虞”,它才不会顷刻收回致命毒液,给这个混蛋留下一命。
它要他死,马上去死,立刻去死!
赤天虞释放着一生的愤怒,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执明骇然巨变,握簪子的手指向赤天虞,脸色已幽绿乌黑,他几乎感觉不到五官的存在,出了最后哀鸣:“你这只毒虫。”
究竟是什么品种?
意识全失,目光空洞,执明往尘埃中倒下,仙鹤簪也随之坠落。
慕容黎上前一步,扶住执明,没让执明跌去青石板中,月光将他清俊的容颜照出一片动人的光辉,他看着垂死中头渐渐肿胀乌黑的执明,幽幽叹息:“我说过,这簪子,动不得,俗话说吃一寸长一智,你为何偏偏不听。”
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放入执明口中。
执明乌黑的面目变得幽绿,出惨绿惨绿的光。
“王上,属下有事禀报。”方夜的脚步声踏破这夜色的诡异,当他走到凉亭中看到这惊魂一幕的时候,脚不由自主有些颤抖。
夜风幽咽,阎王开门,妖魔鬼怪容易出没横行……
鬼……王上怎扶着一只绿头鬼?头甚是硕大,肿胀的肉挤得眉眼全无,闪着凄惨凄惨的芒。
嗯?衣饰有些像执明国主……
方夜终于明白,倒抽了一口凉气:“王上,这……执明国主?”
中毒太深了吧,还能喘气吗?
慕容黎将执明移交到方夜手上,淡淡问:“什么事?”
方夜抱着执明,感受着这股绿光直击心灵的震撼,脸色惨变,好在执明身上还有余温,这让他稍微放松了些:“天玑郡主遵照王令废除巫仪,施以新政,只是蹲守三日,并未有可疑之人出现,祭司的尸属下已命人取下安葬。”
识时务者为俊杰,天玑郡主倒是识务。
慕容黎沉吟:“对方也是位心思缜密之人,必然看出本王悬尸的目的,本王并未指望能从祭司身上查到什么有用线索,他所需要的东西还在本王手里,想必会亲自找上门来。”
方夜神情肃穆,对慕容黎神机妙算的心谋由衷佩服,立刻道:“佐奕前来,求见王上。”
慕容黎仰头望月,月上中天,清冷冷的悬在空中。
“不见。”
方夜错愕,感受到死一般的寂静。
慕容黎的眼神孤绝傲世:“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顿他,待本王闲下功夫,自然会召见。”
“是,王上。”方夜看着执明慢慢长大的头和幽绿的光芒映得空中那轮圆月也有些彩色的寒芒,有些忧虑,“王上,执明国主的症状似乎有些严重,需要就医吗?”
“阿虞。”慕容黎轻轻呼唤。
赤天虞吱吱了两声,一对翅膀扛着仙鹤簪飞到慕容黎面前,转着骨碌碌的眼珠,睫毛下的虫脸泛着两点红晕,似乎不堪这簪子的重量,压得它几乎断气。
它抛出一个媚眼,主人,主人,看,簪子没有落地,没有摔碎,我可有本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