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执明的恶梦。
小兽在笑,蹦蹦跳跳。
笑他自取其祸,笑他作茧自缚,笑他自取其咎。
同时小兽口中迸出三道极细的寒芒,细如毫,无声无息的向执明袭来。
执明面色又是一变,全身麻痹,根本无法避开,寒芒出极细的轻响,扎入他的额头,酸楚瞬间渗透全身。
啪啪啪,又是一阵碎响,执明双脚感到轻松,那副如灌铅笨重的镣铐竟自行打开了,然后没入甲板深处。
脚踝束缚被解开,微微酸麻,执明蹲下,揉了揉,赫然现,银针之毒竟然也被解了,控制他,关押他,解开他,只在一瞬之间。
巽泽鄙薄与讥诮的嘴脸宛如最锋利的剑,深深刺入他的心中。
一代君王,像蝼蚁一样,被困在自己的书房之中,远比那天牢,更具羞辱感。
而现在,天权国主,被困方寸牢笼,能活动远比不能活动更具羞辱感,更暴怒绝望。
星铭剑被提起,一剑一剑砍上笼栏,霹雳火花串串迸溅,囚笼纹丝不动,钢栏坚硬无比。
执明暴跳如雷,狂怒轰炸着整艘画舫:“好你个玉衡郡主,你不义别怪本王无情。”
“王上,可有受伤?现在该怎么办?”莫澜身如沉灰,如芒刺在背,不敢接近这个精钢囚笼,执明半生养尊处优,钟鸣鼎食,岂能受如此之污,如此之辱?
像蝼蚁一样,被禁于幽笼。
尤其是,这种方式进的囚笼。
这是人设计出来的东西吗!
再给他十颗脑袋,他也想不通,阿离坐上去安全的位置王上坐上怎就危险至极呢?向外射的机关暗器怎就偏偏攻击椅子上的人呢?难道是因为王上没有光环照耀?
咦,那个照耀座椅的亭子怎移开了一丈?果然是没光环的人呐!
莫澜想立刻晕死过去,心底却突然腾起一股膜拜大神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显然,执明只是被困,毫无伤。这机关一环扣一环,设计得相当精妙,更精妙的是,它们如同长了眼睛般并不攻击自己,莫澜的景仰之情又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如此才情绝妙之人,若是寻到机会,定要恭敬拜会,讨教这逆天机关术。
小兽还在笑,蹦蹦跶跶,口中狂叫:“来抓我呀,砍断精钢抓我呀!”
执明并不知道他的这位好臣子的心已经开始倾斜,看着那只穷奇怪兽,原本快冷静下来的气焰又因小兽这话腾一下爆炸起来,吼道:“莫澜,抓住它,机关定在这只小兽身上。”
莫澜抬头,小兽感觉有人盯上了它,立刻敛去笑声,化成一团轻云,从甲板缝隙中钻了进去。
莫澜大骇,奔过去,那道甲板裂隙缓缓合上,两块木板相碰时凝成的芒尾,也在接合的同时熄灭。莫澜趴下欲扒,甲板光滑毫无缝隙可见,绝望:“王上,微臣没用,让它跑了。”
执明心底一万匹马奔腾而过,抓着笼栏,出一句震天怒吼:“巽泽,你不是人,本王定要让你永世难安。”
突然,湖水中伴起一阵波动,画舫开始掉头。
莫澜双腿打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乎快哭了:“王上,它又动了,会不会是又要启动机关?”
执明的心瞬间抽紧。
齿轮转动,划出一道巨大的水波,画舫,正在离开港口。
执明:“莫澜,扳动龙,控制它,不能让它离开。”
莫澜慌慌张张扶上龙,向前,向左,向右,向后,最后惊恐万分:“王上,失灵了,它不听微臣的,微臣控制不住……”
执明感到人间绝望:“……莫澜,快下船,去找阿离,找阿离来救本王。”
阿离,你快回头看看画舫……画舫渐行渐远……本王离你越来越远……
此刻,慕容黎被扶上一辆马车,车帘放下,缓缓摇行。
莫澜老泪纵横,迟疑了:“不行啊王上,微臣怎能丢下王上自己离开,微臣要护王上周全。”
微臣若是离开,这茫茫大海,几日找不到王上,王上又被困囚笼,饿死了怎么办?
微臣要照顾王上吃喝拉撒呀。
画舫进入了开阔的江面。
执明放弃抵抗了:“已然来不及……”
画舫的行驶度很快,不一会儿,港口离开了视线,又过了一会儿,天山也从视线中消失了。
海天空阔,平静的水面一望无垠,江山如画,执明却心情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