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癖仙人的脑回路通常异于常人,行的是反其道而行之事。这个位置,是给慕容黎坐的,不是给执明坐的,坐在上面的人换了,机关的攻击方位自然也会换。
执明突然心情大好,手指放开龙舌:“闲来无事,莫澜,随本王去天玑这个小县城,看看有没有有趣玩意。”
是去追随阿离吧!
莫澜遵命:“听凭王上安排。”
执明正想起身。
突然,一声霹雳在甲板正中央炸响,执明不曾察觉同一时刻他的脚下也出一声闷响。
莫澜扭头,看到了件不可思议的事。
一只怪兽蹲伏在甲板上,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宛如盯着被戏弄的猎人,又像一只戏耍老鼠的小猫,行为举止很是开心。
是的,莫澜感觉到,小兽很开心。这种感应让他的心理,在一点一点崩溃。
兽张口,展颜微笑。
穷奇的头,夺魂的音。
它的头慢慢扭转了三百六十度,张口大笑,漆黑的眼珠凸起飞出,就快要砸到莫澜的瞬间又缩了回去,然后慢慢白,如灌了两团凝固的水银,直勾勾瞪着莫澜。
笑声,带着尖锐的嘲讽,响彻耳际,音尾拖得很长,很长。仿佛魔鬼出的魅惑邀请。
口中狂喊:来呀!快活呀!来抓我呀!
木制齿轮摩擦出的生涩剔骨之音让人毛骨悚然。
又像极了戏班跑出来的小丑的吆喝,如此让人恶寒。
莫澜吓呆了,浑身汗毛倒竖,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到甲板上。
这一瞬间,他的脑中只能狂呼三个字:“鬼,怪物。”
执明开始有些后悔。
兽在笑,蹦蹦跳跳,九柄小刀从兽头中突然射出,形成飓风之势,朝天飞去,顷刻就没入苍穹。
执明松了口气,他不应该怕的,这机关射,定是向外攻击,怎可能向里攻击,他笃定这个位置是安全的。但难言的压抑如黏虫在他身上爬行,跗骨难去。
大概是那只穷奇怪兽出的恐怖恶寒回音令他心生烦躁,像什么?像一场无聊的恶作剧。
不用说,这定是玉衡郡主的手笔。
玉衡郡主,真是个疯子,童年没过好吗,安装这种低俗恶趣味的恐怖兽来吓唬人。
他决定去把那只在甲板上蹦跳的小兽拆了,扔得远远的,眼不见耳不烦。
执明站了起来,却现,一步都迈不出去,他的脚裸,不知何时扣上一副精铁锻造的镣铐,如灌铅完美的将他卡住,他错愕,想蹲下去解开。
九道细细的银光裹袭着风声,从天空呼啸而来,朝执明怒射而下。
执明抬头,眼中错愕化为惊愕,不及多想,立刻抽出星铭剑将劲气提升到极致,欲要抵挡这九把飞刀,赫然现,束缚脚裸的镣铐中突然弹出一枚尖针,瞬间没入血脉,刺痛直透心底,他全身几乎完全僵硬。
尖针上有毒。
一种能让人瞬间麻痹的毒,慕容黎箫中银针的毒。
原来慕容黎的那支箫也是玉衡郡主赠送之物。
全身麻痹,星铭跌落到甲板上,执明的惊愕转为自嘲,那两人,俨然成了他的克星。
全身血脉僵硬,只能立于当地,九柄飞刀从天插下,不死也重伤,执明心如死灰,哀伤无比。
好一招让自己作法自毙的毒计,步步为营,机关一环一环接连启动,大概自己先按什么后按什么他都了如指掌,如此莫名死在机关之下,反倒成了自作孽,不可活。
玉衡郡主,权谋之深,心思之细远在慕容黎之上,不除之,将会成为劲敌。
执明大概永远都想不通原本坐落于竹椅羽琼花圃上的那个亭子,供慕容黎乘凉的那个亭子为何会移开了一丈,让他抬头就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以及朝自己砸来的九柄小刀。
“王上……”莫澜惊慌失措,吓得几乎死去,王上若是死掉他也难逃陪葬的命运,他爬了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干瞪着。
歘歘歘,竹椅旋转,自行向旁远远移去,飞刀并未削中执明,而是以执明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圈重重插下,没入甲板,同时弹出十八根碗口粗的精钢,直插而上,飞转变,瞬间组合成一个狭窄的囚笼将执明牢牢的困在里面。
机簧转动之声随之停止。
囚笼?囚笼!
精钢锻造的笼栏,剑砍不断,力掰不开。
执明胸腔炸裂,头上顶着一股要炸破苍穹的窝囊屈辱气。
他堂堂一国之君,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连长命锁都没戴过,现在被关进囚笼!
被玉衡郡主关进囚笼!被那个毫无正行草莽无耻之徒关进囚笼!
机关环环相扣,步步启动,不是要杀他,而是困住他,侮辱他!
这股巨大的侮辱让执明怒如狂,如果不是身体完全僵硬,他定要砍断精钢,将玉衡郡主剁成肉酱!剁成肉酱!将玉衡夷为平地!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