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着慕容黎,立马变了一副笑脸:“阿黎,可愿吹曲子来为我助兴,顺便洗洗耳朵。”
慕容黎早已坐回竹榻椅上,淡然看着祭台下的杀戮,理了理竹箫,淡淡一笑:“好,留活口。”
巽泽衣袖飘飘,迎风而立,望向祭台,笑道:“鼓声沉闷,煞气过重,吵到本公子晴空十里游湖赏景的雅兴,该死。”
他说话声音极轻,并未刻意提高音量,惨叫砍杀混杂震天的鼓声,祭司与打鼓者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宛如这个声音是直接嵌入了他们灵魂。
祭司收回雉尾,森寒的眸子扫上画舫,似乎才注意到这边竟然多出了两个人,眼神立刻化为无尽的怨毒:“阁下何人?”
巽泽微笑:“无名小卒,不配沾染祭司大人高风亮节的风骨。”
祭司冷冽的眸子似是宿命的裁判:“无名之辈,请退避三舍。”
巽泽抬起手腕,指向祭台:“三舍太远,让我怎么杀你?”
光芒骤然从他指尖爆出,就如空间裂开一般,一闪就刺入了打鼓者的后脑,经眉心透出,爆破了鼓面。
鼓声戛然而止,鼓槌铿然落地。
巽泽收回手:“如此,清净多了。”
打鼓者仰面倒下,眉心多了一点红。祭司出一声绝望的哀鸣,跌倒在台上。
鼓声停止的同时,持剑人手中的剑招莫名顿了顿,华丽剑气就在空中倏然崩裂。
箫声起,空灵幽邃。
曲调灵动幽远,宛如流水一般从杀戮的血腥中滑过,每一个陨落的灵魂,都仿佛悲伤的精灵,踏着至美的节拍,舞尽生命,化为尘埃。
台下众人耳闻箫音,眸中光辉骤然一亮,似得到某种神秘指示般,一齐弃短刃,身子猛然暴起,夺了对方手中长剑,顺势就割了脖颈,炙热的血液凌空撕碎,化成漫天朱红的飞尘。
巽泽回身,坐在慕容黎身边,斟酒浅饮,温柔垂眸,侧耳倾听,尽情的享受在慕容黎仙人妙曲的天音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生,他们依旧是笑看风云,游湖赏景的一对璧人。
他们无意杀戮,不过是在吹奏一阕天乐,唯知音可赏。
祭司双目血红,隔着八丈的距离,死死盯着慕容黎,他以鼓点配合刺客剑意,一招一式踩点走阵,才挥出了十倍威力。
鼓声落,阵法止,节节败退。
箫声似乎是某种密令,在传达一个斩立决的信号。
这位看着瘦小文弱的吹箫者,竟似关键人物,以世人未得闻的妙曲,传斩杀令。
鼓点施阵,箫音夺命,异曲同工之妙。
祭司大脑急转,立刻看出来吹箫的是持剑人的软肋,而且看似是最容易对付的。
打虎先打头,擒贼先擒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祭司爬了起来,露出阴寒的冷笑,吹了一个极其尖锐的口哨,朝天空挥了挥手。
祭台,出一阵山峦崩倒的轰鸣,从正中间斜斜断为两截,整整齐齐的两截,猛然向湖水中坠去。
所有船只顷刻散开。
然后,祭司消失了。
“想跑,没门,阿黎等着,我将这个水鬼捉来给你打牙祭。”巽泽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身影瞬动,也顷刻从画舫上消失,一头就扎进湖中。
突然轰的一声暴响,二十几个死士,从祭台的断痕中冲天而起,湖水受其冲击,向天空炸开,山峰一般的惊涛骇浪下,死士以船借力,几个飞纵便到了画舫一丈之内,他们掣出雪亮的利剑,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向画舫上的慕容黎怒冲而来,刹那间,慕容黎就被笼罩在这张可毁天灭地的剑网之下。
“王上。”
“阿离。”
一声来自祭台下的急促,一声从五十丈外嘶吼惊来。
……
“杀人了……”
渔民从水里捞出的双手中没有钱币,只有一捧鲜红,所有渔民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原本清澈的湖水漫过一阵刺鼻的腥气,紧接着一片一片殷红淌来,整个湖面浸在血色中,不知是水溶于血多还是血溶于水多。
他们彼此对望,慢慢将眼神移向祭祀台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恐惧。
“杀人了……”
杀戮生得太过突然,祭台崩塌,只有杀红了眼的修罗,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绞杀,死于剑下或者让对手死于自己剑下。
他们虽然离祭台有些远,难保修罗不会冲过来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手无寸铁,如待宰的羔羊,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