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常叹道:“昨日未收到贵人送来的礼,我寻思着贵人莫非忘了,就开门瞅瞅,收礼收习惯了心里总是有些期盼。”
“……”执明一把抓着阿常笤帚,眼神中有些怒意,“你在撒谎,一个月前南风如何会算到本王会给郡主府送礼?这个命令分明是五日前才给你下的,所以五日前南风回来过郡主府,你如何会不知道他去哪里?”
阿常扯了扯笤帚,笤帚被执明抓得太紧,他竟扯不动分毫,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哀嚎:“你抢我吃饭的家伙,你竟然抢我吃饭的家伙,若是被仙人知道我丢了笤帚,仙人会惩罚我的。”
一面哀嚎一面泪下。
执明懵逼,瞬间放手,这是什么玩意?什么无赖撒泼之举?变脸比变天还快,他竟然被这人弄得手足无措。
呆立不过片刻,笤帚便迎面扫来,带着一股极强的气劲将执明和莫澜轰得飞出了郡主府。
阿常站在门口,立着笤帚,冷漠:“撒谎就撒谎了,这是玉衡郡主府,我向来如此说话,你们要找的人府里没有,去别处寻吧,什么天权王不天权王,我眼瞎分不清。”
执明莫澜被当成垃圾扫出,摔至一丈远,屁股都快成了四瓣,还不及爬起,郡主府大门又砰一声关紧。
莫澜被气到头顶冒青烟,早知玉衡民风彪悍,就应该带着天权大军前来,看他们如何嚣张。他爬起来,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去扶执明:“王上,微臣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无礼之人,要不让将军带兵来将他们统统打一顿?”
这玉衡哪像一个郡,典型江湖草莽做派,根本不吃庙堂之高那套,慕容黎怎会容忍玉衡郡主如此作为。
执明郁闷至极,玉衡郡主下面的人,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翻脸比翻书还快,无视王法无视权利,一股子江湖帮派的痞气,打又打不过,撒泼也撒泼不过。他这辈子吃过的亏都没有在玉衡这几日吃过的多。
他叹了口冤气:“玉衡郡主确实不在府里,和这些下人较什么劲,去查查除了郡主府偌大个离州南风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
云蔚泽,仙人府。
南风打了个喷嚏。
云蔚泽上这座壮丽的瑶光王府建筑风格的慕容府,自从上次慕容黎挂上了仙人府的牌匾,巽泽就没有换下来,他说这是王上亲赐之名,若是取下岂不是蔑视王权,对帝王不敬,可是抄家灭门大罪。
巽泽说这话让南风鄙视的笑了一整天,巽泽何时正视过王权,以前依附天玑,王上是那位蹇宾之时他连面都不曾露过,信誓当当鄙视着:“蹇宾表面是个谦谦君子,实际腹黑心狠手辣,谋算人心,想总控全局,让国师与大将军形成掣肘,最后立国定是最先亡国者。”
南风曾问:“郡主知道天玑要亡国为何还依附它?”
巽泽话有深意:“我乐意。”
南风后来又问:“当今王上凭一己之力搅弄风云又如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郡主为何要重出江湖蹚这个浑水?”
“我喜欢。”巽泽眯起春水般的眸子:“这个世界还有比我更腹黑狠辣之人吗?阿黎要做天下共主,我便助他做天下共主,阿黎若要荡平这个天下,我便替他灭了这个天下。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南风:“若是有天王上要灭玉衡呢?这可是咱们的家。”
巽泽勾起邪魅的笑意:“那我就亲自灭了送到他手上。”
南风觉得问这话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无比沮丧:“你是郡主你说了算,要灭谁就灭谁去,反正别连带我。属下再活八百十年也不嫌命长。”
南风知道巽泽何曾会将王权放在眼中,不取下仙人牌匾的唯一原因,仙人府是慕容黎所题,只有慕容黎才配做他的君。
什么王权不王权,只因为,是那个人,入了眼便入了心。
他家郡主,从来自在逍遥,仙踪难觅,若不是慕容黎的出现,又怎会踏足江湖,涉猎朝堂,指不定早躲哪座神山混沌修仙去了,哪能见其真容。
他们玉衡的人,自上而下,道上混的,只有江湖规矩。
……
“上钩了,小哥哥,快来帮我。”鱼漂沉了沉,南风提着长长的竹竿使劲往上提,显得有些吃力,然而他的笑意很是狡黠,充满着期待。
庚辰无奈笑笑,上前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一起将竹竿提起,一条硕大的鱼就被甩了上来。
南风高兴的提着鱼拉着庚辰:“晚些炖鱼,汤给王上喝,肉给公子吃。”
他实在很高兴,执明送的珠宝玉石,名帖书画,珍稀药材,都价值不菲,天权果然是个富庶的国家,但凡能坑定要多坑些,反正是桩不吃亏的买卖。
郡主府的侍卫被调到仙人府后,南风就和庚辰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钓鱼品茗,下棋比武,赏花踏青,时不时两人还能醉到一起……
慕容黎不醒,巽泽未归。高手环伺之下,仙人府固若金汤。
南风不禁感叹,啊,没有主子的日子实在太惬意太爽太舒服。
仙人府这名题得真好,名副其实过上神仙日子……
……
入夜,梆子拖着沉闷的响声穿过这间客栈,惊起院外一群乌鸦突地展翅高飞,呱呱呱叫得人心惶惶,风呼啸而过,执明房内的烛火轻微跳动,共情般熄灭。
伸手不见五指,夜色添了几分肃杀。
黑暗中,猛然爆起了零星的微弱光芒,嗖嗖嗖几股疾厉的弩箭狂风般从窗棂飙射而至,扎进了床榻之上。
执明不禁一凛,若不是烛火熄灭瞬间立刻从榻上翻身而起,他此刻已成箭下亡魂。
但他的惊骇并没有延续太久,一股凌厉的风从侧面吹了过来,他侧头,就现一个人迅捷无比地蹿到他身侧七尺,手中的剑光凛然,破空而起,直逼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