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一闪,子兑就感觉脖颈一痛,忍不住张开口,一颗腥味极重的苦涩之物瞬间滑过脖颈,落入腹中,他骇然抬头,就被巽泽目光深深锁住。
那是漆黑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瞳仁,仿佛上古神魔的毁灭之瞳,有着杀戮的快感。
“为何要如此想不开去动我的人呢。”巽泽嘴角挑起冰冷的微笑,手中把玩着琉璃瓶,等待,等待子兑毒。
长史一惊,立刻扶着子兑,怒目瞪着巽泽:“你给王上吃了什么?”
巽泽:“用我家阿黎的血炼制的毒药,多金贵的血,你如今能饮应该感到荣幸。这世间之人求都求不来。”
慕容黎的血!!!
染上毒药的毒血,有多毒,子兑很清楚。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刺鼻的血腥气让子兑忍不住一窒,黑血,从口中溢出,脸色几乎变成了白纸,话都说不出来,瞳孔已经不受控制的放大。
巽泽把玩着琉璃瓶,慢悠悠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捏在手中,送到长史面前,声音冰冷灼骨:“若是这解药没错的话,你的王上就会好好的活过来,若这不是解药,你的王上就为我的阿黎陪葬,咱两每年清明还可以结伴上香。”
长史看着已经毒快气绝的子兑,再看看巽泽,并没有去接那粒药丸,似乎在经历着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心里历程,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冰冷的将自己包围,忽然很后悔,后悔定制用假药欺骗巽泽这种拙劣的计策,他心底感到深深的恐惧,放在胸口之处的手颤抖着,不知道该不该掏出真正的解药。
巽泽笑了笑,冰冷杀气刹时瓦解。
子兑的生命在慢慢流逝,危在旦夕,顷刻就会丢了性命。
长史将心一横,已经管不了巽泽会不会杀了自己,从怀中掏出瓷瓶,冰冷袭来,瓷瓶已到了巽泽手中,巽泽倒出黑色药丸,仔细观摩着,似乎并不打算还给长史:“多么拙劣的表演。”
他冷冷勾起一抹灿烂,仿佛魔王在欣赏到手的猎物:“原来这东西果真如我所料,并未毁去,我还想着需要花些精力才能弄到配方。国主这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原以为可以找个借口让琉璃从此在地平线上消失祭奠我的阿黎,呵,人生真是不美满。”
似乎解药这么容易就到手,他竟然感到一阵挫败感。
长史盯着巽泽,想过来抢又惧怕这人杀人如魔王的手段,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凄声颤抖:“把解药还给我。”
“你。”巽泽冷笑,“需要几粒?”
长史急促:“一粒。”
“很好。”巽泽将手中那粒药丸扔了过去,就把瓷瓶揣入了怀中,微微一笑,“多余的在下替你保管。”
“你!”长史绷着一口气,着急惧怕又愤怒,已经顾不得巽泽,立刻将药丸给子兑吞下,少顷,子兑才渐渐恢复一丝血色。
长史绷紧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然而接下来巽泽的话让他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
巽泽:“这位伟大的国主,接下来我们该算第二笔账,毁约忘诺,我说过,十万精兵,将是我杀你之剑。”
他似乎还是找到一个屠灭琉璃的理由,无比愉悦。
子兑才恢复的一丝清醒完全被惊惧与怒气代替,他一声怒啸!
“列阵,杀了他。”
这人,敢让他的威严尽毁,让他在地狱爬行一遭,还想摧毁他的功勋荣耀,他不惜要用十万大阵踏破他的肉泥,去他妈的仙人,去他妈的仪态。
瞧那洪亮的嗓音,暴跳如雷的气势。恢复得不错,看来这解药果真有效。
漫天月华如华,巽泽蓝衫如石般磊落,他微微仰起头,凝望着苍宇,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硕大明月,就像是承受着月光的洗礼。
他的手指,在沉寂的月下清脆的打了个响指。
衣剑萧然,他脸上似笑非笑,冷冷看着子兑。
子兑骤然一阵惊恐,总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生。
江风闷塞,凄厉的蝶唳声猝然响起。
紧接着一片凄厉的尖声惨叫在整个军营中迅蔓延。
子兑心中有些烦躁。
肉体爆破,腐败的血液,从士兵体内涌出,洒满江面。
子兑长史心头一凛,面色巨变。
王族精兵的大阵,蔓延着震破苍穹的凄厉鬼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振翅之音嗡嗡作响,一只只鬼美人凤蝶从他们体内破茧而出,他们茫然的看着自己或是战友胸前爆破,飞出凤蝶,凄厉尖声嘶叫,骇然奔跑。
更可怕的是,这些飞舞的鬼美人凤蝶,它们展翅在空中飞舞,又一面吐出极为锋利的蝶丝,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人只要碰上去,锋利的蝶丝就能将肢体切割成截,瞬间断裂。
一瞬间,骨骼的切割声与惨叫声响成一片,鬼美人凤蝶飞舞,将这张死亡之网越织越密,随着一声声肉体破碎的闷响,更多的蝴蝶从士兵体内涌出,振翅飞舞。
漫天飞舞的蝴蝶,在这月下,已然成为杀人的利器,将这片雾澜江染成凄艳的末世之美。
浓浓夜色之下,无数蝴蝶织成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将十万精兵层层笼罩,无处可逃,迅将他们分割成片片肉块。
此刻哪还有什么大阵,所有士兵乱做一团,只有刻骨的恐惧,浓浓的夜色笼罩,蝶丝与黑暗融为一体,难以分辨,他们跑着跑着,手,头,脚,身体的某个部位就突然飞了出去。
二十艘巨舰上瞬间布满残肢断臂,连岸上的琉璃精兵都在抱头鼠窜,尖锐狂叫。
无数忍受不了这恐怖之蝶的士兵朝着雾澜江猛扎进去。
雾澜江上的水,渐渐染成腥红,在月色掩映下,透着妖异的绝世之美。
巽泽嘴角浮现出一丝妖异的笑容,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感受着杀戮的快意。
这惊天瞬息之间,至少有一万人胸口破茧成蝶,无数鬼美人凤蝶在空中飞舞交织,将清冷的月光彻底覆盖,只剩下这片寸寸肢解的恐怖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