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点了点头,扶着慕容黎从密室出来,慕容黎的精神似乎比昨日更差,他眼中也好像看不到昔日清明的神光,庚辰忍不住,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公子,玉衡郡主的药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他说等他五日,玉衡距此百里,五日他能赶来吗?”
“不能,他不会来。”慕容黎淡淡的。
他的话,让庚辰感到深深的忧惧,泪水再次打湿衣襟:“玉衡郡主说过他一定会带着解药来的,公子连他的话都不相信吗?”
“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慕容黎看着庚辰,轻轻的笑了,“他也没有解药。”
即便是仙人炼丹制药,这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是无法研制出解药的。
他让他等他,只是让他抓着一抹流萤般的希望,可他心有九窍,又岂会不知?
五日,不过是玉衡郡主强行从阎王地府生生将他拽回,换来的奢侈。
抛开算计,他又怎能回应执明的心意。
庚辰怔怔地落下眼泪:“公子,属下带您去玉衡,就算没有解药,玉衡郡主那里有许多丹药,总会有一种有效的,公子……您听属下一次,好吗?”
“你知道吗,巽泽善制毒炼丹,不善炼药。”慕容黎看着庚辰的眼泪,微微一笑,抬起冰凉的手腕,触碰他的脸颊,擦拭那一串泪珠。
“死,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他安慰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庚辰痛到窒息,怎么不可怕,那是他的王上,没有了慕容黎,就是世间最可怕的事。
慕容黎握紧他的手,将一份信笺沉重的放入他手中:“记住,我若有事,定要传给巽泽。”
“公子……”庚辰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
那位满脸堆笑的年轻人在客栈的二楼雅间喝着茶,听着说书人绘声绘色讲着瑶光国主的光辉事迹,轻轻把玩着杯盖,轻轻在桌面上敲出森冷的响声。
一位店小二打扮的人物走了过来,为他把茶水倒满,又给他面前的那张桌子擦了又擦。
“执明已避过慕容黎耳目去见先生,大人,小的要不要立刻召集人手将先生救出来?”
那人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不急,确定关押先生的位置,探明所有守卫防御,营救先生的时间,等着,等执明给我们制造一个契机。”
“小的怕执明对先生动手。”
“棋子,永远逃不脱执子人的手。”
“好嘞,这位客官来一盘火爆腰花,鲜花豆腐,配一坛美酒。”店小二抹布往肩头一甩,尖细的嗓子拖着一个长长的尾音,回荡在二楼雅间中。
……
关押仲堃仪的牢房并不好找,慕容黎以风寒为由一直未曾提及关押之处,执明也并未刨根问底,然而无端被设计成了刺杀遖宿士兵的真凶,执明如何能咽得下这口冤气,思来想去,想要挑起天权遖宿战争从中作梗获利的除了仲堃仪隐匿着的那些门徒,绝无他人。
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趁乱救出仲堃仪。
而执明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杀了仲堃仪。
若是活人成为一具尸体后,还有什么救的意义?
所以,当执明被毓骁刺伤之后,他简单给自己伤口包扎,就派出数波暗卫全城探查,最终在县府旁边几家书院之下探出了具体位置。
今日,慕容黎房内进去了一位陌生人,庚辰也没有再出来,刚好,趁这个时间,避开慕容黎来把这个坏蛋解决,事后就算慕容黎知晓,也不过是些许责怪罢了,他下不去手杀的人他去解决好了。
看守的人并不少,层层禁锢,但执明是天权王,是一国之主,再如何眼瞎的守卫也知道这位惹不起的主和他们的王上关系匪浅,所以并未遇到阻拦。
狱卒很会事的帮执明打开了牢门,执明提着星铭剑走了进去。
牢里只有一只很破旧的桌子,桌子旁边坐了一个人,看到执明,笑了笑:“执明国主,又见面了。”
待遇竟然还不错,没有大刑伺候,没有束缚捆绑,只有胸前两道剑痕浸出鲜血斑驳了衣物。
仲堃仪见到执明愣住,便招了招手:“坐,我知道执明国主是来杀我的,重兵把守,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咱们不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