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见他了,就代表原谅。
执明内心惊喜,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跑了进去:“阿……阿离。”
“我……”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容黎徐徐抬头,眼中的痛苦瞬间就已散去,微微一躬:“王上。”
执明不禁一怔,他不喜欢这些虚礼,特别是慕容黎对他行的礼,总觉得在这些虚礼面前一切都变得无比生疏,就像最初慕容黎自称草民一样,总是让他心底不是滋味。
他们身份都是君王,平起平坐,为何要行这种刻意疏远距离的礼。
执明上前一步:“阿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本王那夜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本王说错话了,本王只是……”
慕容黎轻轻打断他的话:“王上,我已平安回来,无需记挂。”
“可阿离脖子上的伤。”执明又上前一步,与慕容黎近在咫尺,“阿离,我把药带来了,你的伤,给本王看看。”
他掏出一个小瓷瓶,在慕容黎眼前晃了晃,又挪了一步,贴到慕容黎面前。
慕容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痛苦,却是无力将他推开,便随了他的意。
“阿离,以后不能拿自己的命如此儿戏,本王不允许。”执明缓缓扒开慕容黎遮挡伤痕的衣襟。
伤痕,已深入血脉,有些触目惊心的乌黑,原以为只是划了一个浅浅的口子,不曾想竟撕开得如此惨烈,甚至可能永远结疤。
执明心如刀割,上完药,眸中已是透骨的怒气:“阿离,仲堃仪关押在何处?”
执明不知道,这原本只是一个浅浅的伤口,只因被毒液渗透,又淋了大雨,才如此触目惊心。
绞痛,宛如一柄锋利的刀,在慕容黎体内缓缓游走,慕容黎静静的,没有说话。
“本王去杀了他。”执明紧紧握着瓷瓶,怒不可遏,瞬间转身。
手腕感到一阵微凉,一只苍白如纸的手拉住了他,慕容黎的手,毫无血色,冰凉透骨。
执明内心感到一阵剧痛,回身,握紧慕容黎纤细的五指,将逆流而上的热泪忍住:“可是他伤了你,伤了你,他就该死。”
慕容黎正要说话,身体却在剧痛的折磨下,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用尽全力,艰难的摇了摇头,就倒了下去。
“阿离……”
“医丞,快传医丞……”执明茫然惊慌,将慕容黎横抱起来,向床上走去。
此刻他才现,慕容黎一贯清冷的面上早已苍白透明,没有一丝血色,他的手丧失了所有力气,微微从执明臂弯上滑落。
慕容黎,比以前更轻了。
执明抱着他,轻轻让他躺在床上,焦灼的等待着,等待医丞。
等待,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
一刻钟,仿佛一生般漫长。
随着医丞一道而来的还有毓骁,莫澜,萧然。慕容黎躺在床上,紧闭双目,苍白面上泛起淡淡荒凉。
“阿离怎么样了?”毓骁当先一步,跨到床边,蹲了下去就握住慕容黎苍白的五指,几乎将执明推开,执明未动分毫,脸上立刻布满阴云:“你!”
总有一群刁民惦记他的阿离。
莫澜只是瞄了瞄软榻一眼,有两位大神在侧,他可不敢上前,他嘀咕着:“原来阿离受伤了,怪不得需要仙人抱回来,我说怎么那么奇怪,阿离怎不自己走路,那仙人就仿佛抱着一团月光从我眼前飘过,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阿离是被人抱回来的?”
“谁抱了阿离?”
两人凌厉的目光齐刷刷扫在莫澜身上。
莫澜吓得一哆嗦,退了两步,立刻闭嘴,感情这两货只听到“抱”这个字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又上前去挨着萧然,一脸的困惑,小声道:“可我明明记得阿离当时穿的不是红衣,你家王上换衣服有这么快的吗?”
萧然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位王上,可否让一让?让微臣……给慕容国主号脉。”医丞手中拿着脉枕,一脸不知所措,执明毓骁两人占据了整个床边,他又不好挤进去或是推开这两位,无论怎么做都是大不敬,究竟是召他来为慕容国主看病还是看你两位争锋相对的脸色。
执明毓骁冷冷的相互看了一眼,极不情愿退了下来。
医丞这才将脉枕垫上,为慕容黎把脉。
手指一接触到慕容黎脉搏,医丞脸色刷一下变色,沉重无比,刚想说话,就被一股凌厉至极的寒气锁入骨髓,言语瞬间被卡在喉咙。
慕容黎抽回手腕,轻轻起身,淡淡道:“让大家挂心了,我只是淋了一场雨,受了些风寒,刚刚有些昏厥,休息两日便无碍,医丞开些滋补养气的方子就好。”
医丞面色巨变,连连点头,收拾了脉枕,声音都有一丝颤抖:“慕容国主……确实是受了风寒,微臣这就下去为慕容国主开方子。”
毓骁看着医丞:“没有看错?确定只是风寒?”
医丞被毓骁这一盯,吓得药箱差点从手中滑落:“确实是……风寒……风寒可小可大……”
“退下吧。”执明摆摆手,走到慕容黎跟前,看着他,“还好只是风寒,这该死的仲堃仪,竟让阿离淋这么一场大雨,本王等下让人把他丢到水牢中泡他个几天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