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盯着萧然:“有劳将军。”
萧然微微颔:“那末将派人护送国主前去。”
萧然自然有他的考量,此乃瑶光地盘,若执明一人前去,半路出现差池,先不说慕容黎会不会判他个护主不力的罪,天权国主若是在瑶光地盘上出事,必然又是两国纷争。
然而他又实在不想见执明这幅不要脸的皮相,思来想去,最保险就是派些得力干将跟随,将他送去王上那边,想必王上能治得了他。
执明点头,笑意盈盈。
……
夜晚,瑶光驻地。
吟畔轻轻移至唇边,慕容黎吹起了一不知名的小曲,灯影摇红,他的思绪久久未定。
白日那一战,百姓的血染在宫墙上,在他脑海中不住的上演,他们眼中露出的绝望,让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弃城作饵,便注定这些子民将为此战的胜利慷慨捐躯,只是,为了区区那物,值得吗?
千万百姓,化成满地骨血,随着命运碾压,白骨,鲜血,腐肉,这一切,终会渐渐成为废墟。
天下苍生?
这平静无任何波澜的曲子中又蕴含着多少残忍?
慕容黎脸上露出了困惑。
嘟,嘟嘟。
缭乱不成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曲子,此时,连节奏箫孔都无法理顺。
这一曲,无名。
淡淡的沉香,苦涩的茶香。
大概听了一刻钟,毓骁心念微动,目光中也透出一丝茫然,曲调平静,但心乱了。
他走到慕容黎身边,每一个眼神都无比温柔:“阿离,不用担心,本王会救出被擒的百姓,不会让仲堃仪伤他们分毫的。”
他护的不是贫民百姓的命,而是慕容黎被威胁到的尊严。
慕容黎身子震了震,忍不住抬起头,凝视着毓骁。
毓骁的脸上,有淡淡的微笑。
恍惚之间,仿佛遖宿慕容府中,两人把酒言欢时。
执明,毓骁,与他,究竟是不是朋友?
可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算计,何来朋友,何况他们都是国君。站在权利的最高峰,便注定孤独一生,漠看烽烟。
慕容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我与王上许久未共饮了,不如浅浊几杯?”
“甚好。本王也许久未喝酒了。”毓骁微笑,命人取来清酒,斟满,递到慕容黎面前。
慕容黎将吟畔放在地上,持起酒盏,当淡淡的冰凉漫布唇齿,真是千头万绪,万般滋味。
或许,抛开了算计,他们也会是朋友。
他又如何不明白毓骁对他的那份心意。只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这酒喝来,终是离别之意。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二杯酒,由慕容黎亲自斟下,擎在毓骁手中。
这中垣大地只要是阿离为王的一天,本王绝不进犯,退回越支山。
毓骁的允诺如金石之盟,言出必诺。
缓缓的,慕容黎道:“南陵如今已是一座死城,仲堃仪抓了他们,威胁我的主要目的想必是拖延时间。”
毓骁:“拖延时间能做什么,我们粮草充足,即便拖延更多时间城内无任何供给,他也只会把自己困死。”
慕容黎微微道:“是呀,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这才是他思绪凌乱的根源。
除了苟延残喘几日,又能做什么呢?
毓骁擎着酒,一饮而尽:“无论他要做什么,本王只给他三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