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他的声音很冷。
慕容黎微笑落子:“国主集兵在此,无视与天权友邦之谊,此局终了,若在下略胜一筹,在下便代天权王与国主解除邦交。国主退回雾澜江以北,从此再不入中垣。”
琉璃与天权那脆弱的邦交之情子兑从未想过继续维持,然而,入不入中垣却不是一盘棋局能决定。
他,伟大的子兑国主,是不会将功勋霸业放在这可笑的棋盘之上的。
淡淡的晨岚仍是那么宁静,良久,子兑冷笑:“若不呢?”
“十万精兵,将是我杀你之剑。”慕容黎如指点江山,淡雅而谈。
子兑目中冷厉化为狂怒,方圆十里都是凄艳的死亡之气。
他相信,只要他的刀出鞘,慕容黎那瘦弱的身躯便可断为两截。何谈指点江山?
慕容黎整个人看上去优雅,温文,微微道:“奇门遁甲之术,国主可深谙?”
他闲雅仪态中,让人不得不怀疑十万精兵,在奇门遁甲面前,可全军覆没。
亦或是,十万精兵之上的山林中,早就布下了瑶光精兵的埋伏?
子兑想起了他一盏茶时间内将整片院子方位调换,终究没有看破,究其原因就是这奇门之术。或许这奇门之术真能撒豆成兵,乱石点阵,以丘林杀人?
他慢慢冷静下来:“本王若赢了呢?”
慕容黎:“若是在下棋差一招,则拂袖而去,从未到过此山。”
琉璃十万精兵,是要攻打天权亦或是退居,都与他无关,他只余两袖清风照明月。
“你要赌棋,莫非本王不敢?”子兑落子,他要重新审视这盘棋局,“本王近日听闻,已殁的瑶光国主曾凭一已之力搅弄风云,致使钧天战火燎原,那国主风姿便如公子这般一袭红衣不曾褪下。不知公子可识得?”
“在下便是。”慕容黎道,“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搅弄风云不敢当。中垣这个染缸,有没有我慕容黎它都已经污秽,本王只是随手清除了一些杂质而已。”
震惊从子兑脸上浮过,他的震惊不是因面前这人是瑶光国主而震惊,而是震惊慕容黎的坦然承认。
慕容黎:“国主暗查本王的身份,是否就觉得可以以此威胁于本王?”
子兑看着棋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随即展颜而笑:“果然事事瞒不过慕容国主,不错,本王暗查国主身份确有此意,国主高风亮节坦言,倒显得本王小人之心。”
慕容黎看着远方,眼中一片落寞:“位于群峰高处,暴露于人前,纵使有再多神机妙算也难免招人算计,故而隐退暂避锋芒。”
子兑微微一愕,点了点头,又落下一子:“本王听闻,本王的胞弟子煜就是前往救援瑶光的路上招人算计而殒命的。”
“对于子煜,我深表遗憾。”慕容黎两指夹着棋子,久久不落,一阵感叹,“溺水者尚不能自救,又如何回身解救岸上之人。”
子兑傲然而坐,侃侃而谈:“铁血儿郎,战死沙场,也不辱没我琉璃儿郎之名。此事本王自然不会算在慕容国主头上,要祭剑,也要那耍弄奸计之人的鲜血染满这三尺剑锋。”
“国主之愿,必将实现。”
慕容黎微微一笑,将棋子落下。
两人一人一子,慢慢的铺满棋盘。
日影中天,光影无声移动着。
花落簇簇,随风洒下大片花雨,却是被子兑内劲震开,没有一片敢加诸身。
……
城门,就在执明的面前。
疯狂的杀戮持续很久,他不惜化为修罗,化为劫火,惨烈的战局还历历在目,但是这份浴血奋战是值得的,他攻破了昱照山关隘,接近了他的王城。
虽然这份战功是用无数的尸体与鲜血堆积起来,但他们的丰功伟绩会在天权传颂下去,他们都是英雄,是天权的恩人。
执明感受不到任何欢喜,心中只有刻骨的仇恨。
他一步步向城门走去,星铭剑上的血液被风吹干了又被染红,他提着星铭剑,无论如何,骆珉的人头都会在星铭剑之下,被丢向渊蔽。
这惨烈的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只待执明一声令下,就可攻破城门,直取骆珉人头。
突然,腥甜的风中传来一声吱呀轻响,,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