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把对方刚才的话又当回旋镖扎回去了啊。芙洛拉心中感慨,她老师这张嘴的攻击力要是能实体化,怕不是世界上唯一能打穿他自己无下限的神兵利器。
「我会去的。」
加茂修司依旧态度平静,然後将视线转向芙洛拉,黑色的眼睛像是夜色下的海面,弥漫着朦胧不清的雾气与难以捉摸的神色。
「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能与芙洛拉小姐单独聊一会儿。不多,十五分钟足够了。」他这麽说。
「跟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忽然开口打断,声音格外冷:「不可能。」
芙洛拉和七海建人同时转头看向他,连带着川岛小姐也格外惊讶地望过来。只有伊地知好像觉得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只是说会儿话而已,五条先生不会这麽不近人情吧?」加茂修司注视着对方。
「我看起来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吗?」五条悟反问,声线又冷又硬。
「可是如您所见,我身上没有任何咒具,而芙洛拉小姐是特级咒术师。我只是非常希望能和她说会儿话而已,这不是什麽很过分或者危险的要求吧?」
他说着,意味不明地笑下:「五条先生对这个学生可真是爱护有加啊,都已经毕业了还这麽护着。」
「老师……」
她刚开口,五条悟就直接打断她的话,声音冰冷得很危险:「既然知道就别来找死啊。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说着,他微微低下头,银白发丝微晃下,一对光冷灿烂的蓝眼睛从墨镜上框边缘浅露出来几分,像是进入狩猎状态的猫科动物,一眨不眨地锁定着对面的人。
「啊,果然,没继承术式的原因是因为基因缺陷吗?看起来还是会连带着影响脑子那种。你到底是怎麽理解的,才会觉得你有资格可以和我做交易?」
闻言,加茂修司一直平静有礼的表情终於有些开裂。一阵尖锐而强烈的怒火顿时从他心底里猛然窜上来,让他下意识咬住牙,额角青筋直跳。
身为真正的长子却没有继承术式,这是他从小最为痛苦,长久以来都在小心翼翼试图掩盖的伤疤,却被五条悟这麽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地撕扯开,甚至肆意践踏。
他从自己咬破的口腔中,品尝到一种又腥又锈的恨意。
压制着胸口那阵浓烈到有些疼痛的怒火,他扯开一个不怎麽好看的笑容:「五条先生要是愿意,就算把大手町塔轰平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而已,这种粗暴的做法确实更符合您向来任性妄为的作风。」
「不过真要如此一来,您会有很多麻烦吧?毕竟是突然同时发难禅院家和我们家族什麽的,会有不小的纠纷需要您亲自处理的吧?」
「我要乱来的话,会只踏平大手町塔吗?当然会从这里直接轰平到你本家去啊,这居然都想不到的吗?脑子有点过於不好使了啊。」
说着,五条悟略微改变坐姿,尖头皮靴轻微晃两下,从姿态到气场都活像个坐在王座上发号施令的暴君:「而且这里有诅咒师呐,你不知道吧?自己的宴会里混进来了诅咒师都没发现。所以七海才会接到任务来这里。」
「你说要是诅咒师发疯起来,不小心把你们都杀了,也不能怪我吧?」
芙洛拉诧异地偏头看了看七海和五条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加茂修司的表情看起来的确是对这件事不清楚。
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情,转而别有用心地看向芙洛拉:「直接在您爱护的学生面前说这种话没关系吗?她可是都听到了,原来自己的老师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会随意看着他人生命消亡也无动於衷呢。」
没等五条悟再说什麽,芙洛拉皱起眉头,非常不高兴地反驳道:「老师是什麽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很多。有这个时间来说这种没用的话,不如请直接带我去找那位禅院家的买主,让我自己跟他说明白好了。」
加茂修司静静看她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个格外玩味的微笑:「还真是格外信赖自己的老师啊。这样实力强大又天真单纯的学生,确实非常招人喜欢呢。」
这话怎麽听怎麽别扭,好像在说她是个一无所知,只会被人利用的称手武器。
她皱着眉尖沉默盯着对方几秒,索性也直接丢掉敬语道:「喜欢我的人已经够多了,你就算是走残疾人专用爱心通道也得去最後面排队才行,因为我不是很有爱心。到号了我会叫你一声。不过也得看你到底能不能高寿到那时候了。」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提前叫个加纳的专业团队随时准备好,时间到了就把你抬过来,让我给你棺材板上签个『已阅』。我可不想看到你心愿未了,到时候变成咒灵来缠着我。我祓除起来都有阴影,会告你骚扰的。」
话音刚落,五条悟直接笑出来,好像听到了超级有趣的东西,笑得芙洛拉坐在旁边都感觉整个沙发在震。
再看旁边一直没有搭话的七海建人,嘴边也跟着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接着又很快回复平常的漠然模样。
加茂修司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时间有些语塞。
片刻後,他叹口气,重新收敛神情道:「我还是那句话,和芙洛拉小姐单独谈话十五分钟,我会去把那个咒具要回来的。」
芙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