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们两个——你,还有个同样有这种毛病,甚至更严重的忧太,都不是为了别人的感谢去做事。但你们这样的帮助只会自找麻烦,而且也很容易让别人觉得理所当然,『反正都是很强的特级,为什麽你们不去立刻解决我们做不到的事。越是我们害怕和高风险容易送命的事,当然越是应该全部由你们去做』之类的。」
「到时候你的任何一点失误,或者只是单纯因为没有满足他人的期望,都会成为他们变本加厉中伤你的源头。」
「拥有感恩之心,尤其是像芙洛拉你这样,明明知道老师答应过你『不管怎麽样都会帮你处理好』,让你尽管放心去做,却反而让你有了绝对不能随意麻烦我的责任感的人,是很少很少的。」
「所以说,凡事最好把自己和他人的界限划分清楚比较好。」他最後总结。
芙洛拉点点头:「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会注意。」
但是心里却不由得划过一个想法——他也被这样对待过吗?
因为是最强,所以被其他人理所应当到无理地要求和期待着。并且即使做了再多也不被他们感激,反而觉得这就是他该做的。
没等她想完,五条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後停顿两秒,忽而变为捏住她的脸,同时弯腰下来凑近她:「不过啊,芙洛拉居然敢逃我的课这件事,虽然只是月会改成的自习课,但是真的让人很惊讶诶。」
「只是因为不想轻易麻烦我而已吗?明知道要是被我发现,一定会让我不高兴吧?这麽说起来,我好像是没有对你生过气来着。所以才会让你觉得偷偷背着我逃课也没关系?」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让人不安:「胆子很大嘛。也是真挺有本事,能把我弄得这麽生气。这是第几次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孔,当即有种自己就快大限将至的强烈危机感,连忙回答:「就这一次!真的!」
说完,直接发动用在其他同学身上一定可以成功的必杀技,双手拉住五条悟的手,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老师对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真的只有这一次,您不要生气了。就算生气也不要气太久,一定要很快原谅我。」
「起来。」五条悟说,低头看着她的脸。
那双浅翠色的眼睛正同样迎着光望向他,清灵剔透得两颗落在水里的翠榴石,晃动着水纹般的柔软碎芒与真切期待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直接收藏。
「要蹲到老师您不生气了我才起来。」她刚说完就有点後悔。因为这是她在对其他朋友时会说的话,而对方当然都会买帐。
但五条悟的话……
她立刻将手上拉着对方的动作又抓紧了些,似乎是害怕他会直接甩手就走。
毕竟以她印象里五条悟对其他人的反应,他就是会这麽做。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麽东西能威胁到他。
短暂的寂静後,她将头埋下去,听到旁边有汽车靠近与刹车的声音,然後是脚步声。
「呃……」收到消息刚刚赶到的伊地知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有种既震惊又茫然的感觉,然後紧张地推了推眼镜。
「这是,怎麽了?」他小声问。
「我惹老师生气了,所以我现在要蹲到老师不生气再起来。」芙洛拉飞快重复一遍,语气里有种毅然赴死的决绝。
伊地知的沉默让整个涉谷都震耳欲聋。
他小心翼翼看向五条悟的脸色,然後看到他转了下被芙洛拉抓着的手,不知道是想直接强硬地抽回来还是别的什麽。
而芙洛拉在感觉到他动了以後,下意识以为他是想甩开。
身体的僵硬感还没成型,紧接着便感觉到五条悟一掌扣住她的两只手腕,直接将人朝上提,她在此时正好跳起来。
两个人同时一拉一跳,让芙洛拉顿时没刹住车,直接将头结结实实砸进他胸口处。
趁着他短时间内不知道是愣神还是别的,手上力道稍微松懈的瞬间,她立刻抽回双手抓住他衣服,像是抓着桉树不肯撒手的树袋熊。
那一瞬间,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她发现五条悟似乎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两秒。
伊地知睁大眼睛,当即退避三舍,钻进车里,不知所措。
芙洛拉声音闷闷地说:「老师不生气了。」
「你还真是会撒娇啊,很熟练嘛。」五条悟这麽说,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情绪依旧很淡。
「是在很认真地认错。」她纠正。
「哦。」五条悟平静重复,「用威胁我要是还生气就一直蹲到死的方式?」
芙洛拉:「……哪有。」
「没有吗?我感觉就是啊。」
「您别开玩笑了。谁敢威胁您啊……」
「芙洛拉就敢啊。甚至连我的课都可以说逃就逃的吧。而且是刚刚才做过的事就直接不承认,我是这麽教你的吗?」
「……」
「其实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咒术师是把自己蹲到死的,忽然有点好奇了。」他说着,拍拍怀里的少女,收回手时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耳垂,「不如给老师表演一个看看。」
「不要。老师不生气了。」
「老实说还有点呐,蹲一个看看嘛。」
「……可是,看这个多没意思。」
芙洛拉边说边从他胸口抬起头,眨眨眼睛提议:「我请老师去Harbs甜品店吧,涉谷最近也开了一家分店来着,昨天我还刷到了他们家正好在上新时令甜点,肯定有老师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