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逼近的血肉大网被芙洛拉反手撕开。
趁着她不得空的这短短一瞬,咒灵狂怒着吼叫试图反抗。
几乎是在它刚有所动作的同时,碧瞳白蛇如同一道庞大的影子游弋到它身後,张口咬在它後颈处。
失控的尖锐毒刺四射飞溅,被芙洛拉徒手握住逼近在眼前。
咒灵挣扎着从白蛇的桎梏里逃脱,受伤的部位正在飞快恢复。它看着芙洛拉,脸上表情扭曲起来。
咒力催动着手上的「蚀」不加限制地爆发开,芙洛拉冷冷看着它:「『消化吸收』什麽的,你是指这样吧?」
更加灿烂斑斓的光辉伴随术式的开启而爆发开。
「星之彩。」
她开口,双手停满无数振动翅膀的星辉蝴蝶:「颓灵息!」
仅仅只是接触到的一瞬间,那只特一级咒灵就清晰感觉到了自己生命力的流逝,正被一股强大外力疯狂抽取离体,化作咒力补充涌入芙洛拉的身体。
眼看着那只咒灵正在逐渐变得形容枯槁,芙洛拉眨了眨明亮到能发光的浅翠色眼睛:「作为咒力补充,特级咒灵的转化率是最高的,就是需要花点时间。特一级和一级也不错,性价比挺高。不过我这会儿也不太需要,就到此为止好了。」
说完,她收敛颓灵息,伸手按在那只特一级咒灵头上用力一拧。凝固着恐怖表情的头颅立刻折断开,掉落到一旁。
紧接着,她来到那个还在孵化中的咒胎面前,将咒力注入手中的苍星泪缚,举起来就朝它猛刺下去。
「你……其实和我们一样呢,星之彩。」沙哑而惊悚的声音从那颗掉落在一旁动弹不得的头颅里发出来。
芙洛拉浑身一惊,意识到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暴露了自己内心的一些记忆,顿时不由得骂了一句:「到底是特一级咒灵,还是有点特殊能力的啊。我刚还在想,你也不会这麽容易就死了吧。」
「从小不能拥抱甚至接触自己的亲人……所有触碰到的东西都会变成一地污秽,被周围人辱骂是妖怪。你其实……和我们一样呢。」它咯咯笑着,撕裂的声带试图复原,却又被星之彩残留在它肌体上的咒力不断侵蚀回去,痛苦不堪的挣扎。
「我和弟弟也是……天生畸形……被遗弃在医院里……没有人救我们。我们只能看……看他们都有自己的同伴,朋友……父母,为什麽?为什麽我们没有……」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液的东西从眼眶里被挤出来。
「为什麽你可以啊?」它突然问,声音嘶哑破裂,充满怨恨,「为什麽你有同伴,有老师,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我们应该是一样的!我们应该是一样的才对!为什麽为什麽!」
「我们做错了什麽……要被他们虐打,肢解,杀害……你说你要保护其他人,那谁曾经又保护过我们……我们有错吗?」
「为什麽在我们被伤害的时候,没有人出现来救我们?」
「就是因为没有,我们才变成了这样啊!!!你杀得光我们这些东西吗?!」
她恍惚一瞬,脑海里浮现出被对方恶意牵引出的回忆。
无数扭曲的模糊人影在骂她:「妖怪!鬼东西!死爹妈天杀的玩意儿!」
「她身上很脏,有毒的,摸到什麽东西都会烂掉!烂东西!破烂变的烂东西!」
「养的活小鬼吧,哪儿像个人!」
「喂,鬼娃娃,要不要吃这个?爬过来就给你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重复的重复,无数的无数。除了自己过去的那些,还有来自於那个特一级咒灵的巨量痛苦与恶意被报复性地塞进来,像个没有底线的漩涡想要将她吞噬进去。
「都是因为……这个术式……」
不知名的声音在扭曲着对她说,嘈嘈切切,密密麻麻,蛆虫一样啃食着她的神经。
「都怪这个术式……」
「可是,芙洛拉的颜色看起来很漂亮哦。」另一个声音这麽说。
她陡然睁大眼睛,看到五条悟在仙台雪夜下的侧脸,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凝固了,连带着那些翻滚不已的恶意也瞬间停止下来。
有什麽东西在趁机朝她偷袭。
身体的防备本能快过意识,让她一把抓住那条从咒灵头颅口中吐出的长长舌头。
积累的「蚀」顿时释放开,当即将那条长着獠牙的血红色舌头侵蚀成了一团腐肉掉落在地。惨烈的嚎叫声从那颗头的口中发出。
「不经允许就看别人记忆,还把自己的那部分也塞过来,也太没礼貌了吧?!」芙洛拉面无表情转过头,浅翠色的眸子像是被打磨得满是棱角的宝石,又冷又亮。
她走过去,抬起脚,朝那张恐惧横生的丑陋脸孔狠狠踩了下去。尖脆的骨骼破裂声从脚底传来。
苍星泪缚带着强大的星之彩术式刺进面前的咒胎里。
「不要——!!」
过於剧烈的冲击,让整个帐都随之颤抖半秒,然後缓缓收缩。
「八分四十一秒。」五条悟按停计时器,表情愉快地起身去迎接自己提前任务完成的学生。
黑色的帷幕从面前升起,消散。
芙洛拉看到五条悟正站在自己面前,唇边挂着一抹笑容:「欢迎回来。」
旋即发现她过於平静的表情。
五条悟停顿一瞬,敛下笑意,低头问:「怎麽了?那个咒灵太弱了不够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