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惊堂木一拍,吓了所有人一跳。
“回大人,民妇刘招娣,在县里的染布坊做工,夫家在张家村,因张大牛经常打我和我女儿,民妇实在苦不堪言,前日染布坊了工钱,民妇本来准备昨日带着女儿来城里找大夫治病,可是张大牛不仅不给钱,还打了我们母女一顿。
昨日县太爷夫人听说我的遭遇后,出了钱给我和女儿治病,可是回去后张大牛却怀疑我偷藏私房钱,要打死我们母女,民妇实在是没办法了,都说这虎毒不食子,可是这张大牛比老虎还要毒啊,民妇这才想着来报官,准备和张大牛和离,女儿我也自己养大,不再和他过了。”
招娣将喜春提前教她的内容记在心里,即便是今日这么多人围观,为了女儿,她也顺利地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
“张大牛,你自己说说,刘招娣说的话是否属实?”傅长风又看向一旁畏畏缩缩的张大牛。
“回回回大人,草民是看她不听话才打她的,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打自家婆娘,我娘都说了,这女人就是要打了骂了才会听话。”
张大牛结结巴巴地将这话说了出来,旁边的张老婆子也跟着点头,还恶狠狠地看着招娣。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亲手打妻子和女儿的事情属实了?”
“我家小妮那是我不小心打的,这大人打架谁让她跑过来的,不长眼的玩意,一个赔钱货,又没有打死。”得了母亲的鼓励,张大牛说话越来越嚣张。
“放肆,张大牛,你不仅打妻子,还打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你还有道理了不成,谁跟你说的这世上所有男人都打媳妇,在本官看来,那都是无用之人才会做的,夫妻之间应该举案齐眉,相互依靠,怎能用打这种方式来泄情绪呢?
既然你自己承认,那如今刘招娣不愿意再和你生活,本官自然就判你们和离,同时,张小妮跟着刘招娣过日子,你还要将这次刘招娣和张小妮医治的诊费还给刘招娣,以后一别两欢,不再互相纠缠。”
“大人,我不服,这不是这个理啊,我就是打了几下婆娘,怎么就不让她和我过了,刘招娣,你这个贱人,去染布坊上工,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吧,说,你是遇到哪个野男人了,竟然敢这么对我,敢给我绿帽子?”
张大牛一听县太爷竟然就这么判了,当即就表示不服,还要站起来打刘招娣。
“住手,把他们拉开,张大牛,难道你当着本官的面,还要打人不成?”
“大人,定然是她勾搭上了哪个野男人,竟然把我告上公堂,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就是,我看大人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包庇这个女人,哪个男人不打婆娘的,我家大牛打了她又怎么样,这是我们自家的家务事,哪里轮到你们来管,还要和离,我看她是想屎吃呢,我们就是不答应,她嫁到我们家,连个孙子都没生下来,当初可是给了五百文的聘礼的,现在想要拍拍屁股走人,她想得美!”
张老婆子生气地跳出来,还指着傅长风骂,这可惹恼了其他围观的人,这傅大人自从到了韶明县,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这么多,如今还有人敢说县太爷的坏话,当即就有人表示不满。
“放肆,公堂之上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来人,张老婆子言行无状,冲撞朝廷命官,张大牛殴打妻,不顾幼女,考虑到张老婆子年迈,就让张大牛承担他娘的刑罚,来人,鞭笞二十下,当着所有人的面。
从今以后,若是有人还敢无故打女人,若是让本官知道的话,那就鞭笞十下!”傅长风一来到韶明县,就用了铁血手腕稳住了自己的位置,将那些恶人杀了,看来这些人中,已经有人忘记了自己的处事方法,那就用这个事情来立立威。
“不要,不要打我儿子啊,不要打啊。”眼看几个衙役将张大牛的手脚绑住,令其趴在宽凳上,开始用一条粗粗的长绳鞭笞,看得张老婆子胆战心惊。
“这一家子人还真当咱们县太爷是属兔子的啊,还敢顶撞,这下原本没被打的,都要被教训一顿了。”
“要说这打女人,那不是家常便饭吗,怎么这县太爷小题大做呢,那以后要是打了媳妇,岂不是还要被县太爷打一顿?”
“谁知道啊,我看也没几个不打媳妇的啊。”
“要我说啊,这县太爷也没错,之前我们村里有一个妇人,就这么活生生被她男人和婆婆打死了,直接把人卷个破席子给扔到后山去,后来一家子都开始倒霉了,死的死,得了怪病的得怪病,后来有人指点,找了个神婆来,说是他家那打死的媳妇回来报仇了。
要是想好起来,就要把他媳妇的尸骨给好好葬在后山,还要立个碑,以后每年烧纸,嘿,你们猜怎么着,那家人照做后,真就好了,怪病也好了,也不倒霉了。”
“还真有这样的事啊,那看来还是要打轻点才行,把人打死了,那家里谁做饭洗碗,孩子都没人照顾了。”
听到这些话的傅长风等人,也都摇头叹气,看来这里的风气果真是延续了多少年,要想改变,还需要更多时间和努力。
张大牛和刘招娣和离这事,成了县里的第一例,不少女人也知道了原来除了被夫家休妻之外,竟然还有另一条路,而且若是男人打得狠了,还可以去县衙告状,县太爷还会派人来监督,若是男人再打自己,就会再被鞭笞。
这可给了不少女人底气,一时间,有的男人也不敢再轻易打女人了。
“看来要想提高这里的人素质,还是要从根本上着手,一是学风昌明,改变风气,二是提高女人的地位,才会减少这种事情的生。”喜春得知这些事后,也不由得感慨道。
招娣在和离后,就住进了染布坊的员工宿舍内,每天不用照顾公婆,照顾男人,只需要好好做工,照顾女儿即可,心情舒畅了许多,整个人底气也更足了。
甚至还利用空余时间,给每个人都缝制了一个荷包,染布坊里的女人们也都欣喜于她的改变,她也突然觉得这原来才是人过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