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愣住,没忍住问:“你也学过这些……中医什么的?”
华映曦微偏下头,注意力仍然在面前正昏迷不醒的学生身上,同时回答:“是学过。”
“他这本事还是我教的!”孙玄悟扬了扬眉梢,插话道,“算做我去外地上学……他帮我几次的恩情哈哈。”
华映曦抬头冷横他一眼,但是也没挑破他这故意占他便宜,还自夸是他老师的讨打行为。
还真是旧友相逢啊……
叶挽秋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最开始被施针的那个学生又开始喊叫起来。
不过这回,他不再是如方才那般只是痛苦地呻吟与嚎叫,而是还夹杂着一些字词,听起来像是在喊:“好饿……好胀……”
“他这是怎么了?”叶挽秋睁大眼睛看着那男生浑身抽搐着,腹部像是吹气球那样不断涨起来,鼓做十月怀胎的妇人那么巨大。
华映曦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他紧绷得快要裂开的衣衫,露出底下已完全变作乌黑的腹部。
叶挽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男生的整个腹部似乎都被撑做了半透明,表皮上扭曲着深青蜿蜒的血管,还能隐约看见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知道是蛇,还是活过来的肠子。
好像里面寄居着一个尚未成型的鬼怪,正急切着想要把宿主开膛破肚后钻出来。
她僵硬着看着这一幕,听到华映曦说:“挽秋,帮我拿个桶过来。”
“噢……好,好的。”她连忙回神,去洗手间找出一个用来装清洁用具的厚实塑料桶,放在地上。
紧接着,孙玄悟将那已经脸色青白得快没了人样的男生扶着坐起来,华映曦则伸出两指并拢按在他眉心间,冷声道:“自己化了滚出来,或者我杀了你。”
她这是在跟寄居在这男生身体里的东西说话吗?
叶挽秋看着周围开始接二连三呻吟起来的同学,紧张到后背发凉,手心一直出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
那男生的微微睁着眼睛,眼白翻出来,像是在瞪着面前的华映曦,乌黑嘴唇抖动着。一连串的尖锐怪音从他喉咙里被挤出来,还夹杂着一种惊悚的黏腻感,好像是有什么正在从他喉咙里被艰难地往外扯,不知道是想说话还是想呕出什么。
这个声音……
叶挽秋汗毛倒立地回想起来。这声音她听见过。
在那个只有她记得的,其他人都说是她发烧产生的幻觉的噩梦里。
她和简媛一起夜爬玉女峰被大部队落下,然后租车准备上山,结果却遇到了一林子的鬼怪。
那时候,她也听到了这种可怕到让她毛骨悚然的非人怪声。是有东西正不断撞着她们那辆观光车的后车窗,然后砸碎了玻璃,一点一点挤进来,弥漫开一整个车厢的黏腻腥腐气味,还有那怪异的冷笑。
不是说那只是她的梦吗?!
“二。”华映曦眉尖颦蹙,指尖按在那男生眉心的力道微微加重些,顿时引来他的激烈反抗。
然而他被孙玄悟牢牢抓着,半点也挣扎不开。明明看着这两个人体型差不多,也不知道孙玄悟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
眼见华映曦再次开口,薄朱色的唇瓣中即将说出代表着最后通牒的那句“一”。那男生忽然卸了浑身力气,转而撕心裂肺地开始呕吐起来。
一大团不成形的东西从他嘴里哗哗吐出来,像是凝固到发黑的血浆般粘稠,满是诡异的胶质感。强烈的腥腐气息扩散开,闻起来跟烂掉的肉块没有区别。
叶挽秋惊恐地看看到那堆呕吐物里,竟然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像是碎裂的眼珠,黏湿的毛发,甚至是手指之类的东西。
那瞧着,分明是一个快要成型的人被剥皮以后整个搅烂了,碎裂的尸块一点点从喉咙里吐出来。黑色的污血粘连在男生嘴角处,糊了他大半张脸都是。
孙玄悟很快又取出金针,三两下扎在他另外几个穴位处。没多片刻,那男生的脸色便明显好转过来,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薄薄红润,只是依旧没有清醒。
“得嘞,下一个。”孙玄悟拍拍男生的头,动作带着种长辈关照小孩的亲切感。
叶挽秋转身跑进洗手间,然后是哗哗的冲水声。
“给小姑娘吓着了,怕是也吐了。”孙玄悟摇摇头。
华映曦有点担心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还没说什么,看到叶挽秋很快又拿着几条打湿的毛巾出来。
她叠起毛巾,给刚刚那个男生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和满头汗水,看着脸色确实是被吓到的苍白,但情绪却格外镇定:“你们……继续看看其他人,我给他们擦干净,喂点水。”
“好。”华映曦应一句,看着她抬头似乎是还想问什么,于是又说,“等救护车来了,将他们送到医院去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说话间,塑料桶里那堆烂肉一样的东西正缓慢蠕动着,似乎是想要爬出来。
叶挽秋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是活的,顿时吓得手里毛巾都掉到地上。没等华映曦有所动作,她先条件反射地一脚踢开那个桶,然后伸手护住旁边不省人事的同学。
说来也怪,那东西好像见了华映曦就乖巧得不行,又重新变回刚才一团烂肉的模样不动了。
“你没事吧?”华映曦看着她,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叶挽秋飞快摇摇头,用力吞咽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鬼胎。”华映曦这么回答。
旁边孙玄悟已经将又一个学生体内已经融化的鬼胎也逼出来,用旁边装花的玻璃瓶接了放在一旁,同时看打眼瞧向叶挽秋,笑着道:“你自己都这样害怕倒也敢去踢那东西,还想着保护你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