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月下见!】
真冬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连忙四下张望,却发现这个声音来自自己脑内,是树神那个家伙!
“树神?”她试探着喊了一声,“你在和我说话?”
一阵清风吹来,赶走了身上的一些热意,但却没有人响应她,只有耳后开成的樱花在风中摇曳着花瓣,过了几秒,又开始慢慢凋落。
夜里,真冬心事重重地躺在床被上,她支起半个身子,小心地看了另一头,千惠学姐已经在被褥里睡熟了,这才穿上鞋子偷偷摸摸地走到外面去。
她们住在二楼,二楼外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此时已是深夜,她走到月光下,才拿出手机,翻到信息那一页——她因为今天那一句话心神不宁了很久,最终还是发了求助短信。
收到信息之后,那边很快就回了一句。
【今晚我过去。】
她把这几个字看了又看,紧张地抿了抿唇,又打开手机的自拍镜头,看看自己此时有没有头发太过凌乱而显得不修边幅。
突然,一阵有力的振翅声,下一秒一片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真冬抬眼,跟这个不速之客对上视线。
比她的尖叫声更快地,是从喉间伸出的花枝,所以她已经无法说话,反而从她喉间伸出的枝头花抖了抖,发出和树神一样的声音,“好久不见呀!”
深夜来访的客人有着和身后的上弦月一样颜色的一双翅膀,羽翼从展开到收起,甚至带起了一阵轻风,拂动了真冬额前的头发,整个身体在月色下散发出淡淡的光,它鸟头人身,侧着头用一边眼睛打量了真冬一遍,“你怎么会在这个东西身上?那今晚咱们还能不能对酌了?”
“不行呢,只是我太久不见你了,难免激动,趁着机会难得,就想你来看看我。”
“哼,那不就很扫兴么?”它的声音有一种很神奇的清透,仿佛像是鸟类鸣啼的声音般,这个客人盘腿坐在阳台横栏上,明明横栏很细,它却坐的轻盈稳当,“所以今晚我是来听你诉苦了?月色不好,我没有多少时间呢,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听听吧。”
坠落
花枝摇曳,似乎是感觉到了真冬的恐惧与茫然,树神还安慰了一句,“对不起哦,吓到你了,这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啊,这个人类的孩子还不太适应我们的世界,有些紧张。”
后半句话是对着那只怪鸟说的,闻言怪鸟轻啼一声,歪着头看了看真冬,动作神态就很像一只鸟,让真冬莫名有种和现实接轨的荒谬感,但说的话就不那么有亲切感了,“她张着嘴装着花枝的样子,倒是很适合做一个花瓶呢。”
才不适合!说法能不能聪明点!所以说鸟类啊,哪怕变成妖怪脑容量也不大!
真冬腹诽。
但也因为树神是从她嘴里伸出来的和这怪鸟说话,所以她合不上嘴,为了不让分泌出来的唾液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不得不仰起头,但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
“哼,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对这种脏兮兮的生物这么感兴趣。”怪鸟用翅膀遮住脸,很嫌弃地后仰。
明明是鸟类更不讲卫生吧!明明都是直肠动物!人类可都是有固定的排泄场所的!
看出来真冬一脸不服气,怪鸟语气更加凶狠,“再这样瞪着我,咬断你的脖子!”
真冬赶紧缩了缩脖子。
“冷静点嘛,因为我如今凭依在她身上,所以说话就有些受限制,你忍忍。”
树神连忙打圆场,“但如果不是她,我们又怎么会相见呢?”
“哼。”怪鸟冷哼一声,“人类的血肉怎么可能有可能开出你那样的花,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怪鸟从栏杆上站起,脚部变成鸟类的爪状,“但今天你喊我前来,那我总得为你做什么。”
说完就扇动羽翼腾飞起来,爪子扣住真冬的手腕,将真冬抓到更高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爪子一松,真冬整个身子竟然就头朝下向着栏杆外落下去!
“只要血肉的话,这样不是更快了吗?”怪鸟飞在半空中,不以为然地嘟囔道。
“等……!”真冬口中的花枝随着她下落的的速度急速地摇摆,然后真冬就感觉自己背后窸窸窣窣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体而出。
真冬视线里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很模糊,她甚至看到了很多过去的记忆在眼前一一掠过,中学因为家庭变故躲起来擦眼泪的铃木将,加班发起高烧烧得一脸蜡黄的妈妈,然后是冒着热气的拉面,滴着水珠的月季,还有装着各色糖纸包装的零食罐,还有很多张或笑或怒的脸庞迅速闪过——
不要!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抓紧!】
一根树枝不知从何处伸出来,像生物一般卷住她的脚踝,止住了她下落的动作,却又不得不随着她的重量摇摇晃晃。
嘴里的花枝已经枯萎,她满眼泪水,大脑一片空白,耳旁只听到树神的声音。
【好痛!好痛!】
“救救我!”
“咔”地一声,又一次失重感袭来!
完蛋了!
她用力闭上眼,只能等待想象中的剧痛传来。
突然腰被一股力量环住,然后后颈好像也被一只温暖的手罩住,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了。”
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棕色眼眸,被她注视着,眼眸先是惊讶地微微睁大,随后为了安抚她又弯起眼睛,“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呜呜呜,学长!”她一把抱住一护的脖子,不管不顾地用双手双脚像章鱼一样紧紧抱住黑崎一护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