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芳雅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裱进相框,挂在墙上。
这可是淼淼第一次拿到绘画金奖。
小小的司淼垫着椅子去够那些相框,谁知手指刚一碰到那些相框,相框就忽然砸下来,摔在她脚边,裂开蛛网一般的纹路。
司淼吓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去碰地上的相框,想把它捡起来。
在她即捡起它的时候,它忽然被横飞而至的东西推到了远处。
司淼又够不着了。
她惊恐又茫然地往东西飞来的方向看,却只看到正爆剧烈争吵的父母。
“你把我当什么?!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我和淼淼!?”女人暴怒的声音先响起来。
男人冷漠不耐的声音随之响起:“适可而止。”
男人和女人的争吵逐渐激烈,“砰”的一声,一个东西被扔过来,落在司淼旁边的地板上,差一点点就会砸到她。
司淼慢慢把抱头的手放下,小心地看了眼飞过来的东西,瞬间愣住——
这是她的奖杯,她第一个获得的奖杯。
她还记得当时妈妈抱着她亲了好多下,说要把宝贝淼淼第一次得到的奖杯珍藏起来,好好保存。
可是现在,这个奖杯被狠狠砸在地上,裂开了一道道丑陋的纹路。
司淼愣怔地看着它,眼泪忽然就从眼里出来了。
她把破裂的奖杯拾起,抱在怀里,光着脚跑回房间,关上门,隔绝外面巨大的争吵声、摔东西声,抱着奖杯,埋着头,不想听,不想看,可是声音还是源源不绝地传过来。
再后来,这些声音里多了一些别的噪音。
班级里的同学对着她指指点点,眼中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她啊,她就是那个暴户的女儿,嗤,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挤进我们的圈子?”
她抱着书,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走廊上走过,明明没有抬头去看,却还是能感觉到针扎般的视线,和没怎么掩饰的闲言碎语。
“她的妈妈是个疯子。”
“真的?那她岂不是也是个小疯子,毕竟有的精神病是能遗传的。”
“真恶心。”
司淼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她想回家,虽然那个家里有着数不尽的谩骂,但她还有一个可以藏身的衣柜,她可以躲进去,可以睡在里面。
这样,就听不到那些人厌恶的辱骂声了。
没关系的,我很坚强。她悄悄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是最坚强的淼淼。
她跑的飞快,在夕阳的余晖下一路狂奔,在临近家门的时候,看到附近大树下,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
他黑棕色的短在落日晚辉中被镀上一层金边,灿烂又耀眼,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团光。
明亮又温暖。
在这团火焰的炙烤下,那些阴暗的、卑鄙的“同学们”流下眼泪,涕泗横流地忏悔着,身影渐渐墨化成街角路边的阴影,和腐臭的污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