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官一句句逼问,夫人一句句回答,而伊缪尔大公坐在审讯室外,面容阴沉如水,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夫人,苍青的眸子缩成竖瞳,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等到所有罪证陈述完成,调查结果摆上大公的桌案,白纸黑字一清二楚,伊缪尔缓缓闭眸。
医生,确实是黑袍会的人。
伊缪尔感觉很疲惫。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与谁交心,从未依靠过谁,甚至从未喜欢过谁,只有一个白郁而已。
可偏偏,白郁是黑袍会的人。
于是这天,伊缪尔晚饭吃的闷闷不乐,白郁也看出他的不开心。
医生熟练的将大公面前的肉菜换掉,顶上一道绿叶子菜:“今天公务有问题?”
他声音泠泠,面容冷淡如常,但落在伊缪尔眼中,却有点不是滋味。
大公目光盯着远去的牛肉,开始闷闷不乐的啃叶子,心想:“白郁不喜欢你,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医生喜欢亲近的,从来只有白金小猫而已。
伊缪尔不说话,白郁便看向他,微微抬眉:“不开心?也不想说话吗?”
自打医生接任了男仆的位置,这还是公爵第一次不愿意理他。
伊缪尔咬断了叶子,没头没脑的开口:“我最近在处理黑袍会的事物,医生,你怎么看黑袍会?”
白郁神色淡淡:“一群没有底线的人渣。”
伊缪尔一顿,正想嘲讽:“是吗?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来历,我就信了”,可是下一秒,他却听到了医生的心声。
“恶贯满盈又伤天害理的东西,不知道在伊尔利亚策划了多少次恐怖事件,早早铲除的好。”
伊缪尔的动作一愣。
心声不是话语,是做不了假的。
医生……讨厌黑袍会?
大公神色如常,继续吃菜,冷不丁道:“我们今天抓到了一个黑袍会的奸细,代号‘夫人’。”
说完,公爵抬眼,看着白郁,开始观察他的表情。
白郁只道:“那很好。”
他的心声说:“以夫人做的事,入狱算她活该。”
“……”
漫长的沉默过后,伊缪尔道:“她指认,说你也是黑袍会的一员,代号渡鸦。”
说完,伊缪尔看着他,试图从医生脸上找到一点惊愕茫然的神色,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无视夫人的供词,认为她是在胡说八道,可让他失望的是,医生的神色冷淡如常,甚至有一点如释重负。
白郁说:“我是。”
“……”
巨大的茫然和无措淹没了伊缪尔,他依旧死死的盯着白郁,眼眶却情不自禁的开始酸,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开始抖,浑身被悲切笼罩,最后,整个身体都微不可察的颤抖起来。
大公用尽全部的力气,才将眼泪压在眼眶,没在敌人面前显露出来。
伊尔利亚的大公不能失态,但如果是小猫形态,他大概已经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唯一一个愿意对他好,愿意包容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