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柳家公馆旧址的路上,她继续打听:“你的家庭教师是什么样的?很严格吗?还是大学生之类的?”
“要是大学生就好了,是个老太太,据说以前是那种重大考试会被拉去出卷子的人,超级严格,动不动就告状,除了她,还有个老头,也是一样的……”
也不是家庭教师!那只能是保姆了?保姆拿着绘本给少爷读?她想象不出来,她家又比较穷,想象柳灵杰的生活就像农妇想象东宫娘娘烙大饼,白想。
还有一个完全没道理的猜测,就像林栖之嘲笑的一样,她现在经历过的三个场景,其中的那个核心鬼,都是孩子。而柳灵杰也说了,在他家,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兄弟姐妹,他姑姑也没孩子,柳灵杰就是其中唯一的小孩,但柳灵杰还活着,就像赵馨然一样,或许柳灵杰也是一种关键?但这就是她被林栖之无形之中误导的事情之一了——黑色手机,傀夫人,竹节虫鬼差,都明明白白地对她说过,柳家公馆的核心鬼,就是林栖之。
谢水流无法再进一步地和柳灵杰说什么,她也无法时时刻刻如冥想一样,觉察自己内心到底是自己在做决定还是被林栖之潜移默化地影响误导了。
柳灵杰说可不会真的让刚见面的小姐姐请自己吃饭,还是应该aa,谢水流迫不及待地把钱收了,假装生气说你对我说了这么多,解答了我很多疑惑,我下次还请你吃饭好了。
对方的头像也是非常普通的自拍,穿着运动服,朋友圈的自拍也是普普通通乏善可陈,大多是上午在某某酒店看了日出,或者某某天自己做的brunch,新买的鞋子,分享音乐,看了电影,从中完全找不出任何异样的东西,除非他确实是杀猪盘的骗子。
相约下次一起玩啊,两个人告别。
谢水流坐上公交,在车上给李姐发消息报备说回来了。
刚下公交往回走,谢水流想起花园公墓还有一半名字没有抄录,但今天确实没找到机会,她决定第二天再去,今天先整理现有的东西吧。
李姐在打麻将,语音里麻将在麻将机里噼里啪啦滚动,人问她:“披萨呢?”
“啊?”
“我刚网不好,给你发短信让你给我带一份,给我送来。”
谢水流想起自己的托词,又去翻被验证码,电商活动,信用卡广告淹没的短信页面,找到了李姐短信,拍了拍额头,赶忙找到最近的一家连锁快餐店要了一份,送到牌桌旁,伺候各位阿姨一人一块填了肚子。
李姐摸牌,在手里一撮,面露喜色,让谢水流赶紧滚蛋,好好拉伸一下,明天还要带她拉练一番,增强体质。
她赶紧离开,身后传来李姐畅快的笑声,看来胡了一把大的,旁边的阿姨招呼她把门口的垃圾一并扔了,李姐说nonono不要管她,她想借你的手截我今天的手气哩,不许给她拿,那个阿姨就骂李姐迷信鬼,李姐哈哈大笑。
谢水流笑着离开了,真就没有把垃圾带下去。
转而回家,脱掉鞋子,猫在沙发上卧着,看见她,竖起耳朵似乎有话要说,她把手机解锁了扔过去,猫趴在手机边上。
谢水流趁着猫打字的时间,从兜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烤好的牛舌,五花,一小块羊肋排,她烤得殷勤,手上没停,出于小心自己都没怎么吃,用平底锅复热了一下,分门别类地放在碟子里,便宜了猫。
猫打完字,谢水流指指碟子没说话,去看屏幕上的字:
你去了哪里?
猫端坐着,又像个公主似的优雅舔毛,也不知道是不是猫的意识在回来,还是林栖之自己模仿猫模仿习惯了,谢水流敲敲碟子“不是剩菜,是烤好带回来的,我没动过。”
林栖之看着她,甩一下头,又甩一下,很显然是以动作明示她把脸转过去。
谢水流翻白眼:“我不看你!我还看过你拉屎呢,我还给你铲屎呢,当猫还害臊起来了……我去跟李姐跑步了,行了吧?赶紧吃你的吧。”
她转过头去,听见手机的打字音,又停了,转过身看,手机上写着:不信
“爱信不信。”她对林栖之态度恶劣,把五个碟子推过来,盘旋在猫身边,环绕成一朵花,而猫就是其中的花蕊。
林栖之一动不动,被她摆弄在中央,被烤肉簇拥着,眼见她打开相机对着拍了两张,终于不耐烦地喵一声,甩甩头让她再次转身。
她转身的时候,林栖之终于低下头吃起盘中的肉。
谢水流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梳理现有线索和思路。
她尊重林栖之当猫的尊严,虽然也没有必要吧,猫小时候她可没少用棉签刺激猫屁股帮助排便……尽管说那时候是猫的意识占据主导,不过精神胜利法总是有效的,她套在林栖之头上。
她对林栖之发过那么大一顿脾气,今天反应过来自己又无形中被蒙骗算计之后也没有那么生气,她的脾气是一个储蓄罐,没到临界点之前都可以温和地容忍,而且事情已经说开了,再翻旧账也没意思,干点能干的事就好。
更何况,今天和柳灵杰聊过之后,她是确实很想知道林栖之身上发生了什么。
把表格导出,她发给自己的小号备个份,退出时,在一堆服务号消息和李姐的消息之下,她忽然停下了。
柳灵杰的头像上没有红点,但柳灵杰的聊天列表比她印象中靠前。
她打开,在十几分钟前,柳灵杰给她发了消息,是一张懊丧的表情包和一个聊天页面,聊天页面是他和别人聊天,对方说那你在国内多住几天吧,等我回来再跟你说,不着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