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哦呦一声站起来:“我可听不得这个,我走了,反正意思是你有手段能通过猫,知道她家发生什么事儿对吧?里面有个窗,我可以上楼,把猫从十三层的窗户递出去,那里有个小平台,猫能爬上去,钻进她家阳台。”
“好,明天就这个计划。”谢水流托腮,用胳膊的阴影挡住几处严重的伤口。
“行,那我回去睡觉了。”李姐刚站起来,又深深看了看她和猫,想说什么,谢水流立马说:“和猫打架我赢了,没事,李姐,不用担心。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你还信不过我吗?”
李姐说:“你来我家睡吧,让猫自己睡。毕竟怪邪门的。”
如果为了安抚李姐,她当然就答应了,毕竟李姐的想法里,这猫已经邪性得不得了了,加上打架这事儿,更像什么恐怖片里的鬼娃娃似的。但她脸上和身上的血痕不能被看见了,于是摆摆手说:“没事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也挺晚的了,明天请个假,早上我就不做饭了行吗?中午我弄擂椒茄子吃。”
李姐再三邀请,她再三推拒,捞起猫摸了两把暗示猫的温顺,李姐终于被她打发走了。
李姐一走,她把猫扔地上,现在这只猫在她眼里,“林栖之”的属性已经远大于猫了,起来洗漱,处理了一下伤口,猫躺在沙发上,她躺回卧室,关灯闭眼。
过了一会儿,她又原地坐起来,从手机里导出当初捡到母猫和小猫的视频,一帧一帧导出,提前发给相熟的打印店,这次批量打印照片,她中午去取。又拆了一包手套,到时候捏照片不留下指纹。
还有第一次的寻猫启事还剩下的也取出来,第二次的小广告她贴完了不剩了。
万事俱备,放进包里,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准备,比起到时候翻找手机,还是直接拿出一张图来得自然。
折腾了半夜,天也快亮了,头疼欲裂。
谢水流开始写清单,翻出之前给李姐写的欠条,借据,再加上不小心把李姐的车弄成那样……写了一个很长的表格,有价格的填写价格,没有价格的翻找市价,算出一个悚然而惊的数字,把文件加密保存好。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猫就在旁边幽幽地看着,她也不避讳林栖之的目光,无论自己是死是活,总要清清楚楚,活着就慢慢还,死……就努努力,不要那么快死。
拖延是因为迷茫,或者是恐惧,或者是其他。
此刻心无杂念,谢水流从没效率这么高过,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做完了这一切,打印店的老板回复她个表情包,算好价格,她转账过去,约定中午过去取,又在电饭锅开预约模式煮饭,提前切了中午需要的配菜。
这才拖着沉重的身体躺回床上,定了一个中午的闹钟,埋进被子里。
忽然感觉枕边一沉,是猫习惯性趴在她床头睡觉。她逼着自己睁开眼,把猫端起来,扔到外头去:“以后你自己上马桶,我也不要给你铲屎了。吃饭你也自己去抠猫粮,我给你取出来。”
说着她就开始把猫粮都堆在茶几上,等着让猫吃自助。
猫舔了舔爪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她的举动,她愣了愣,抓起逗猫棒挥了挥,猫跳起来抓逗猫棒上的羽毛。
现在林栖之的意识不占据主导?
那她和一只小猫咪较劲干什么?她把猫粮又收起来,不知道自己折腾这个来回什么。
似乎被她扔得有点委屈,猫窝在沙发上闭上眼。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咪,我不是和你生气,我是和那个坏女人林栖之发火,唉,其实我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死还是活,但我们小猫咪怎么会做错呢是不是?”她抱着猫,嗓子不由自主地夹起来,猫要挣扎,她把猫摁在怀里,搂进被窝,合眼睡觉。
猫挣扎着爬出被子,犹豫再三,还是留在枕头边上,盘起身体,收起尾巴,眼睛眨了眨,冲谢水流嘶哑地喵了一声。
林栖之也闭上眼,鬼无需睡觉,鬼只被自己的怨念日日夜夜地煎熬。
猫是鬼信物,不具备真正的生命,却又有活的表征,她能钻空进来,却无法长久,她也很想知道那家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能否依托这种怨恨呆久一点……她不清楚。
随时会消散被拉回居委会,在她愉快地慰藉自己的怨恨之前……就被抓回去,就永远,永远没有指望。只怕这点机会很快就会变得淡如烟云。
活着的人有一种天真的傲慢。
死去的人,为了那点虚妄的念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坏女人,呵,她该谢谢这个人的用词,竟然还是“人”。
她早已在流放中失去了为人的渴求,回到轮回的目标那么远,那么远,而她的怨恨没有一秒不在灼烧她。
她睁开眼,思考了一瞬是否继续夺舍这具身体,本该毫不犹豫的,但这个女人有一种惊人的敏锐——对方矫情敏感,因而就不可避免地有这种禀赋,她无法确保自己继续下去不会被发现。
一只猫11
让林栖之进入翡翠雅居4单元2号楼还有一个目的。之前都是从这个场景的核心鬼推导出鬼信物,现在既然找不到那个鬼,就只能反推回去。虽然之前也都是这么做的,但也是头一次直接把鬼信物本体送回场景里。
即便这只猫的尸体不是被林栖之套上,而是一个无法沟通的东西,谢水流也迟早会把它送回场景去。
在楼下,谢水流把望远镜交给李姐:“这猫有点邪乎,我带着她爬楼就好。”
这倒是体贴,李姐想了想,十四层楼也还好,于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