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坚信这能把祁连引来,没有一个哨兵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结合向导窒息而死,就算是他狠得下心,向导濒死前的痛苦也足以把他折磨疯。
不过莫林的如意算盘自然不止这些。
如果萧山雪肯帮忙抓人,这一切便得来全不费功夫;而如果萧山雪是假意投诚,他也只能拖延十五分钟,时间一到他也会被活活淹死在这个囚笼。何况就算祁连突袭柴棚,那个燕宁站的向导会给莫林预警,他在劫难逃。
莫林不会轻易信任萧山雪。
他敲水箱顶盖,对着里边的人龇牙笑了笑,青紫发肿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缝,里边透出凌厉的恶意。
「已经九分钟了,你哨兵呢?」
「我怎麽知道?」萧山雪仰头看他,眼神放空,声音平缓得甚至有些迟钝,「可能他的确没那麽容易受影响。」
莫林沉默片刻,而对方不心虚也不回避,引得他嗤笑一声。
「你说,我要不要派人去後院的柴棚看看?」
「你去啊,」萧山雪轻声道,「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个执拗向导软硬不吃的样子莫林再熟悉不过。几年前见的第一面,莫林就知道他是头漂亮的倔驴,而他不像祁连哄着逗着跟萧山雪亲近,只有较劲能让莫林愉悦。
看他陷入困境的样子一眼,就能舒坦至极。
水箱正对着窗口,烈日烤得萧山雪脸颊泛红。莫林瞧着他还想说些什麽,可门突然被敲响了。
这时候布防的哨兵和向导各就各位,本不应该有人来访。萧山雪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视线冻在缓缓晃动的水面。
「你在紧张,」莫林将他那张满是伤疤的脸贴在水箱壁上,仿佛那就是与他耳鬓厮磨,「如果外边的人是祁连,我让你开枪好不好?」
萧山雪压根没理他,但他也并不在乎萧山雪是点头还是摇头。莫林拔出手枪站在门後,对着房间内的警卫哨兵一点头,扶枪的手伸出三个手指。
三,
二,
一!
莫林猛地拉开门,几个哨兵迅速找好掩体,四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来人。可那人高举双手,身上连个可以称为凶器的东西都没有,脖子上的控制环闪着红光。
是天枢。
萧山雪短暂地抬了下眼睛便挪开视线。
莫林拎着天枢的领子把他提溜进房间,一脚踹上了门,震得房间里几个刚刚松口气的哨兵皱了眉。
莫林虽然为了让萧山雪屈服於他极尽所能,但比起他对天枢的态度,简直就算得上是和蔼。他铁钳似的大手把天枢掼倒在地上,旋即嫌他坐在地上碍事,又拎着他的手臂把他甩进一张破椅子里。天枢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几乎就是对情况最好的解释,莫林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流血,靠在半朽的椅背上好半天缓不过来。
「游星奕,你的後备计划呢?」莫林手中匕首的寒芒抵着对方上下滑动的喉咙,声音中带着威胁,「我记得你说祁连是个废物,你们几个都看不惯他,怎麽你还能把他放走了?」
「我没有放他,我向你们发了信号,但没有人来——」
游星奕气都喘不匀,堪堪抓着莫林的手腕,看不清的双眼拼命找寻着莫林的影子,最後却落在萧山雪身上。他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也不再管那柄匕首会不会突然要了他的命,濒死一般指着水箱大叫出声。
「是他!他设了反侦察屏障,放哨的还是个普通人,你们根本抓不住他们!你轻信萧山雪让他为所欲为,你不能怪我!」
房内一时间没了声音。
水已经淹到了萧山雪的胸口,压力让他呼吸困难,整个人带着水面不断起伏。警戒哨兵的视线在莫林和萧山雪之间逡巡,他们不全是白头鹰站的人。
莫林浑然不觉,他将匕首扎在游星奕脑袋旁,走到水箱边蹲下,深深吐了口气,仿佛强压着怒火。
「你帮了他,是不是?」
萧山雪装睡,睫毛微微抖动。
「是,我忘了,你有这个本事。」莫林装模作样地给他鼓掌,眼神却逐渐阴骘,「屏障设得好,功夫没落下,看来你还有精神跟我作对。」
他猛地去踹水箱,萧山雪和水流一起撞向另一边,差点将箱子带翻。而莫林一只手按住了水箱的气孔,水压和迅速稀薄的空气能让萧山雪脸色涨红,却不能让他睁开眼睛。
「看着我!!!」
萧山雪抱着必死的心跟他作对,仰着脖颈倒着气,指尖在水箱壁上按得泛白,可仅剩的空间里氧气已经不多了。莫林终究还是不能杀他,松手後骤然释放的气压让水流快了几分,几乎瞬间就涨到了锁骨处。
萧山雪剧烈地咳嗽起来,挣扎之间呛了几口水。他喘得越紧,水涨得就越快,水面割着他的喉咙,可偏偏不能让他屈服半分。那副无惧生死的脆弱样子彻底激怒了莫林,他恨萧山雪从他身边逃走,更恨他心有所属却不属於他!
祁连凭什麽!
「他有什麽让你这麽死心塌地!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帮他,让他逃走在你的荫蔽下做一个懦夫!萧山雪!你他妈看着我!你哪来的劲能跟我对着干!你哪来的精神让他在阴沟里乱窜!」
莫林一瞬间似乎是想把萧山雪撕碎的,恨意让他状若鬼魅,他要萧山雪无路可选,要他服软,亲手把他的结合哨兵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