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睡得可好,外面的饭都热好几次了,公子吩咐尽心?照顾,他?今日有事出?去,会回来吃饭。”
姒夭哦了声,也不问雪伯赢干什么,反而笑道:“怎么叫我女郎啊,多生分,像昨日一样唤姐姐吧,我身边也没?什么人,以前有个小?丫头?与你一模一样,唤得亲密些,我心?里也暖。”
小?丫头?脸一红,蹲下将铜盆递过来,“樱冉也不知哪辈子修的福,认下这?么好的姐姐。”
外面女子鱼贯而入,姒夭接过另一个递过来的手巾,在铜盆里湿透擦脸,轻声说:“以后大?家都以姐妹相称,世道不易,也有个照应。”
众女子点头?,细看起来,全是绝色美人,既有清丽端庄,又有风姿卓越,这?个雪伯赢,怕是把全郑郡的美女都拉到榻边。
她以往就知道他?是个不安生的,没?料到玩得如此厉害,摇摇头?,让人下去,只留素儿在身边,拿花糕吃,一边暗自打探。
“你们可是每晚都来陪雪公子呐?不知还要多久,唉,其实我不想留下,和坐牢似的,有什么好。”
樱冉摇头?,认真回:“姐姐别难过,我看这?位公子,哦——雪公子对吧,你看我们伺候多久都不知道名字,姐姐一来就晓得,可见他?对姐姐上?心?,依我看事也办不了多久,总要回齐国的,到时带上?姐姐再封个夫人,往后的日子多好呀。”
眼睛忽闪闪,已经开始谋划将来了,与甘棠一模一样,姒夭伸手刮她鼻头?,“你呀,倒是性子好,凡事只往有福的想,万一他?对我只是新鲜,手头?的事再没?完没?了,等劲儿过了,两只手一甩,还什么夫人啊!”
樱冉琢磨了下,寻思也对,咬嘴唇附耳,“姐姐讲话有理,我太?愚笨,只顾着眼前,不过如今你得了宠,妹妹想必就不用?再来了,若是被放出?去,也能探个消息,看这?乱七八糟的事何时结束。”
一边语气越来越低,“不瞒姐姐说,我倒是也听?过,以前从齐国牵来的大?家族突然犯事,男丁全杀了,女眷关在牢里,雪公子就是为此事而来,要把人押回都城,但郡守迟迟不答应。”
怨不得在郑郡磨蹭许久,原来是公子乐从中阻拦,姒夭不禁心?里钦佩,又将一对珍珠耳环卸下,笑着给小?丫头?带上?,“多谢你,若没?遇到妹妹呀,昨晚都不知如何过,从此以后咱们一条心?,我若富贵,绝不会忘了你,还要妹妹多方打听?,有事悄悄告诉我,别惊动人。”
“使不得——”樱冉忙摆手,欲将耳环摘下,瞧姒夭变了脸,方才不好意思应声:“我虽只是个歌姬,也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什么都没?做呐,又收东西,从此以后心?里只有姐姐,再不会放别人。”
说着莞尔一笑,“姐姐早上?想吃什么,我让小?厨专门弄,这?家客栈早被雪公子包下来,外人都来不得,各式饭菜都齐全。”
姒夭浑身懒洋洋,瞧着洒下的翠色帷幔发呆,想吃蜜饵,又香又甜的那种,接着又点几个小?菜,全是楚国本地的东西。
樱冉领命出?去,心?里还寻思呐,果然人念故土,不过从楚国来的美女到底风情,一下就把魂勾住。
早饭匆匆吃口?,很快到下午,姒夭照旧要干煎鱼肉与桂花清酒,全是楚人爱的,抬眼看门外还没?人影,也不知雪伯赢何时回来,自己拿起酒,漫不经心?地喝。
中间又将饭菜拿去热,直到天边见红,夕阳西下,才见对方坐在轮椅上?,被仆人往里推。
她愣了愣,看到这?幅场景不觉吃惊,昨夜见雪伯赢走路趔趄,暗忖还不至于用?轮椅吧,又寻思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让人瞧出?来不方便,还不如索性坐着呐。
笑着迎出?去,眼底转瞬即逝的诧异被对方看得清楚,雪伯赢挥手,示意仆人退下,轮椅停在案几边,觑眼瞧上?面的饭,心?里也有几分明白。
“公主想念家乡了吧。”拿起木箸,将车前草放嘴里嚼了嚼,“其实我年少时也去过楚郡,楚菜的确别有风味,一晃多少年过去。”
顺手将切成小?块的蜜饵放到姒夭碗中,“我知道公主最喜欢吃这?个,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看着两眼发光。”
姒夭以前嗜甜,但这?些年在安国吃苦,反而觉得太?腻受不住,面上?仍装着兴高采烈,“是呀,雪公子真有心?,还记得。”
“怎么会忘,那会儿你只是桃姜女郎,没?想到竟是楚国的公主,早知不放你去齐了,也许很多事就不会发生吧。”
姒夭全做没?听?懂,一口?一口?往嘴里塞饭,好像多少年没?吃过似的,伯赢却没?太?大?兴趣,忙着给她加菜,问哪个最合胃口?。
“都好,都正宗,想不到郑郡的膻夫挺有水平,做的不比楚宫差。”
雪伯赢满脸不信,“我看是公主嘴太?甜了吧,首先此地的食材就不行,何况普通厨子怎能与宫中御膳夫相比,再者我的手艺也没?那么好。”
姒夭咬着木箸看他?,“你的手艺,莫不是——”
“也不全是我做的,只有素菜,味道能得到公主喜欢,实在三生有幸。”
这?样的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岂会做饭,想丰臣熬个粥还要弄大?半天,姒夭又将菜全夹到碗里,“既然雪大?公子亲自动手,我都要吃完,以后只怕没?机会。”
“你想吃我可以常做,反正一个废人也没?正经事。”他?淡淡地说,并无任何复杂情绪,却让姒夭味同嚼蜡,略带调笑道:“如今雪公子乃齐国太?宰,居然还讲自己是废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