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卿,青性格莽撞,不知轻重,今夜又喝了酒,还请赎罪,但不知里?面这位女郎,是否如刚才门外所听,乃上卿的枕边人。”
丰臣颔首,并?未吭声,恍惚看不见表情,姒夭心里?一惊,对方该不会面善心冷,关键时刻把自己坑了,她现在?如一只随意能被?捏死的蚂蚁,没了也就没了,掀不起风浪。
说白了,底下跪的可是燕国?二公子,位高权重,谁知丰臣大半夜出现在?酒肆,与对方有何密谋,不管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生死攸关之际,没法安心躲在?后面,顾不得尴尬,直接冲到面前,伸手挽对方手臂,莞尔一笑,“上卿怎么才来,我刚才可受委屈了,快吓死。”
丰臣才抬头,与娇滴滴的狐狸眼一对,看她眼尾带着怯意,额头蒙层细汗,目光下落,手腕却有血迹斑斑,似是抓痕,眸中神色霎变。
他取出手巾,拽过她的腕,轻轻擦拭起来,低声问:“怎么跑到这里?来,不在?家好好呆着。”
认了就好——姒夭松口气,忽地臂膀一疼,都?不晓得自己手腕有伤,刚才太紧张,只注意要命的脖子,这会火辣辣,嘶嘶几声,乖乖道:“我与乡主出来玩啊。”
他抬头看她,眉宇有嗔怪之意,倒不是真气,反而有些疼爱。
旁边人都?不是傻子,太子兰瞧得清楚,气得胸口疼,恨不得把弟弟千刀万剐,此行可是与齐攀交情,将来自己继位,也能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成?想节外生枝,招来大麻烦,眼前人万万得罪不起。
索性掏出刀,寒光一闪,落在?二公子青的脖颈。
那位早没了刚才气焰,寻思兄长素来温善,何曾发?过火,连忙开口求饶,“弟弟不过多喝几杯,犯糊涂,并?非有意得罪丰上卿,我——可以?负荆请罪。”
太子兰怒斥:“休要强词夺理,喝几杯酒,便抢虏美女,无视法度,你身为贵族,居然做出此等无礼之事,丢尽我燕王室颜面,留你何用——”
他说得群情激愤,手中的刀却纹丝未动,毕竟自己亲弟弟,咋呼做个样子,大家好下台阶,却兀自在?那里?大呼小叫半天,只见丰臣毫无反应,一心一意与对面女郎嘘寒问暖,不曾转头来看。
依稀记得丰臣年岁尚小,不近女色,怎么没几日又是纳妾,又是怜香惜玉,想来此女定合对方心意,眼见无法收场,只得赶鸭子上架,又把那刀晃了晃,瞬间擦破肉皮,血飞溅,染上刀尖,滴答落下。
众侍卫跪下求情,“太子息怒,都?是吾等该死,掳来这位女郎,与二公子无关,他还以?为是酒肆优伶,请太子饶命啊。”
他也想饶啊,这不关键人物?没开口。
公子青更窝火,明明是那女郎自己送上门来。
须臾之间,一位身穿天青长袍的男子上前,环佩轻击,几步来到姒夭身边,恭敬道:“不知女郎伤得重不重,还是先找大夫瞧一瞧得好。”
姒夭侧脸瞅,秀气白净,不知是谁,那位施礼,“我乃燕国?太子伴读,中大夫淳于敏。”
听起来熟悉,好像燕国?司马也姓淳,猛地想到乡主芸霁的未婚夫正是司马之子,难道是他。
转头瞧丰臣,脸平静得像幽林湖水,没半点波澜,看来要给这帮人下马威。
想了想,面前又是太子,又是未来表妹夫,僵持下去?不好,人情还要自己做,温柔回?:“多些淳公子惦记,我没事。”
挑眼迎着丰臣目光,开始做好人,“上卿,算了吧,毕竟二公子不知我是谁,平白无故怎么能让人信,说起来都?是你不对,也不给我个贴身信物?。”
娇滴滴开了口,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丰臣身上,见他眉宇清明,“确实?是我不对。”
说着卸下玉佩,低头俯身,直接系在?对方腰间,抬头道:“现在?能饶了我吧。”
姒夭脸一红,她不过做个样子,没想到对方当真,把丰夫人留下的南阳玉给自己,那上面可有丰臣的名?讳,未免太隆重,秀恩爱给谁看啊,抿唇不语。
对方转身,脸上已换了副温善模样,“太子何必如此,误会罢了,别?伤和气。”
兰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没把自己架火上烤,收下刀,又拜了拜,“虽是误会,小弟实?在?唐突,以?后定会严加管教。”又厉声道:“今日是谁冒犯女郎,统统就地正法。”
话音一落,火光攒动,只见五六个人被?推出去?,又听鞭子噼里?啪啦响,接连不断惨叫,没了动静。
丰臣将裘衣披在?姒夭肩上,与太子和几位贵客道别?,起身离开。
姒夭后面跟着,却是一脚轻,一脚浅,摇摇晃晃,原来脚腕也崴了,弄得浑身是伤。
侯在?外面的段瑞安来扶,丰臣顿住,抢先一步,用手撑住姒夭手肘,问:“能走吗?”
段御右只好有眼色地收回?手。
“不能又如何?还不得坚持。”姒夭摇头,“只管走就成?了。”
话回?得干脆,实?则表情勉强。
她就是逞强,要不哪来的胆子,这种地方也敢乱闯。
丰臣眼里?游走一丝不明的笑,伸手将刚给出的裘衣又取下,披到自己身上,姒夭气得想笑,寻思这人一时半会儿都?装不了,才出屋,里?面还都?看得到呐。
正在?琢磨,却被?人拦腰抱起,轻轻叫了声,整个人滑到温暖怀里?,想伸手推,却被?裘衣紧紧裹住,遮住脸庞,只露出脚挑着裙子荡悠悠,花瓣似地,被?风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