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样,半点不爱苦,好比那?个艾叶酒,简直入不得?口。”
雪姬忙说是了。
气氛融洽,芸霁瞧着高兴,马车一路晃悠,没?多久便来到酒肆。
前方一排不知名花树,郁郁葱葱,藏着将来未开的花骨朵,千娇百媚,罩着几层叠峦起伏的楼阁,门口有奴仆迎客,牌匾上写着三?个字——燕于飞。
偏是个酒肆,气派倒挺大,芸霁下车,先赏齐刀给迎出的侍从,又带上三?人大摇大摆进?去?,要个小桌,吩咐将各色酒品都倒满,一样不多,只在尝尝,又点上花糕甜食。
听楼下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可见有伶人作伴。
“这地方什么都齐全。”甘棠从往瞅了眼,笑道:“只是男子居多,将来呀,未必成为正经地方。”
“正不正经无所谓,咱们?只顾吃喝,若有一日真?成了声色之处,不来便是。”
芸霁一边给雪姬倒酒,满脸红扑扑,可见尽兴,对面却?满脸犹豫,她想着小姑娘年少,没?来过热闹地方,忙劝道:“唉,别?怕,这么多人呐,在我表哥治理下谁敢闹,咱们?不玩晚,一会儿就走。”
“不知是谁开的?”姒夭将蜜糕放嘴里,好奇地问:“如此大的排场,不会一般人家。”
“当然了。”芸霁笑了笑,压低声音,“我给你说,如今在齐都开酒肆可不简单,听说主?事的好像是燕国人。”
燕国那?样小的地方,既然还能在齐国开酒肆,身?后必有权贵。
放眼望去?,楼阁中央,柳绿花红,正有一批优伶缓步而?入,妖娆妩媚,其?中有几个婀娜细腰,明显是楚女,姒夭看了眼,心里升起一阵悲凉。
却?听远方轰隆隆,车马声不绝于耳,抬眼看,众人簇拥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往里走,旁边还跟位戴帷帽的美人。
“哪都有上官子鱼这个色鬼!”芸霁瞟了眼,愤愤然,“真?烦人,不过一个酒色之徒,到处乱晃。”
原来是那?位好色上卿,姒夭连忙看了眼甘棠,对方早躲到后面,吓得?脸色苍白,她拉她坐下,小声嘱咐,“不用担心,如今事过境迁,又有乡主?,没?人敢胡作非为。”
慢眼看,底下坐着不少贵客,均是来自各国的高官,趁春祭来齐国朝见,顺便到此处寻乐,纵然面上还是酒肆,不出几日就会变成女闾,不过更高级而?已。
姒夭回?头劝芸霁,“乡主?,咱们?走吧,鱼龙混杂,不好久待。”
对方点头,眼见越来越热闹,也没?兴致。
三?人喝罢酒,带好帏帽下楼,又听里边响起阵阵喧哗,想来那?个子鱼在闹,不想撞上,转弯从侧门离开。
奴仆也有眼色,回?说往后走才安静,不会吵到各位贵宾,哪知才踏进?后院,黑压压,乱糟糟,竟冲来一帮人,穿着窄身?裤,系着兽钩带,咋咋呼呼,好似异族人。
倒不意外,既然酒肆老板出身?燕国,那?边地处边境,胡夷众多,说不定就是主?人朋友,她们?不想惹事,在旁边驻足,让对方先过。
那?些人手提鞭,腰插刀,摇晃一路,其?中有个魁梧壮汉忽地瞟了眼,大吼一声:“吁,哪来的美人呐,在这里侯着。”
说着往前几步,直朝这边来,芸霁腾地火冒三?丈,自己让路,对方还得?寸进?尺,迎上去?,厉声喊:“大胆,竟敢调戏我的人。”
对方却?不管不顾,醉醺醺,一把将芸霁推开,大掌袭来,须臾之间已抓住前面的雪姬。
美目盼兮(六)
雪姬大叫一声,想躲已是来不及,帷帽翻飞,露出绝色容貌,让对方愈发兴奋。
活该她?们?失策,也没带侍卫防身,只不过随身跟了几个家仆,冲上来却不是那帮人对手。
眼见雪姬被?紧紧拽住,越来越远,芸霁拔刀向前?,大声喊道:“我乃云霁乡主,你们?是何人,胆大妄为,不要命!”
对方却连话都听不懂,叽里咕噜不知说什么,压根不理,醉醺醺叫嚷着,继续往暗处去。
芸霁听到雪姬的哭声,脑袋嗡嗡响,使劲挥刀而去,竟毫无抵挡之力,功夫是有,实在三脚猫,尤其面前?各个彪形大汉,完全?无用。
几下便被?打倒在地。
眼见大事?不妙,姒夭忙扶起对方?,“乡主别急,我们?人少,寡不敌众,那都是些声色之徒,胆大包天,才不会有所顾忌,依我说先去找人,乡主如果能在酒肆碰到熟识的贵人,只要可以说上话,也会施以援手。”
芸霁点头,顾不得身上疼痛,“此话有理,不过前?面也是些酒肉之徒,怕是靠不住,还请你们?快马加鞭,回去叫人。
姒夭应允,看芸霁离开?,一把拉过惊魂未定的甘棠,吩咐小丫头到后门坐车,回丰家带人,迟疑不得。
甘棠点头,走几步又跑回来,“姐姐怎么不走,难道?不与我同去!这地方?太危险了。”
“我留下看着,放心,你先走。”
甘棠不愿,“要走一起走。”
“别闹,我如果不看着这些人,万一带雪姬离开?了呐,你去吧,我自?有办法。”
眼见对方?露出怒色,甘棠也焦心雪姬,咬咬牙,“那姐姐躲到远处亭子里,千万别动,只管把个风就行。”
姒夭说好,等小丫头走远,回头找之前?领路的燕于飞奴仆,那位早吓得躲在草丛里,一身青布衣在月色下直哆嗦,像只大老鼠。
她?无奈踢几下草垛,气哄哄地:“别躲了,我们?既然能来,也不是普通人家,别怨我不提醒你,今晚那位女?郎若出事?,所有人都得陪葬。”说罢目光一沉,冷冷道?:“莫不是都在你算计之中,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