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言忍不住瞪着对方,眼睛倒是比平时看起来更大更圆了,虽然是凶狠的表情,可是却是给人完全相反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的长相没什么威慑力,这样吓不到人。季知言在外除了微笑基本没有其他表情,没有威慑力的凶狠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像是撒娇。可是,她好像总是不能控制地在江念尘面前露出情绪,即使知道这没什么意义。
她们的相处太过自如,毕竟是一人一鬼,不需要什么寒暄,也不需要什么虚伪,虽然对方很喜欢弯弯绕绕……可是季知言并不需要在对方面前伪装成平时友好的样子。
为什么只能对非人的生物才能坦诚相待啊。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悲哀。
江念尘本来只是因为刚才对话落于下风,想阴阳一下对方扳回一局,虽然说是幼稚的做法,不过至少能得到一点乐趣。
看到季知言生气的样子还觉得很可爱,压不住嘴角。结果下一秒就看见那双瞪大的眼睛暗了下去,眼神流露出难过。
一瞬间变得十分失落。
江念尘莫名感到局促。
太过了?
“好了,我认真帮你吹。”
这样能算是示好吧。江念尘看着沉默的对方,捞起几缕发丝。她以前给自己吹都是极度随意的,干了就行。没想到死了以后反而要给人小心翼翼地吹。
季知言坐在床上,江念尘站在她身前。
太过古怪的气氛,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季知言低着头不看对方。
湿润的发丝黏在洁白的脖颈上,水滴顺着流下,弄湿了领口,后背的布料也湿了一块。
吹风筒换成了温热的风,吹到后颈上,除去了湿布料的冰冷的水汽,季知言感受到刚刚好的舒适。
仓惶而逃
沉默是打不破的牢笼。
江念尘捞起季知言的头发,顺着发根往下吹,水滴落在皮肤上又被热风蒸发。
吹干的头发放下,扫弄着季知言的后背,后颈的湿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发丝拂过的瘙痒。
后颈太过敏感,对方轻微的一次触碰就会让她想要发抖,她只能克制着。
季知言感到煎熬,耳边只能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她坐立难安,僵直着身体,害怕下一次不可预料的触碰。
可是她好像并不讨厌。
季知言就这样顺从地坐在那,她不是不能反抗,只需要一次强硬的拒绝对方应该就会停手。只是她好像并不讨厌,不讨厌这种感觉,不讨厌对方的靠近。
几乎被对方环在怀里,鼻尖萦绕着春日的雨水味。空气随着呼吸进入气管,腔道里全是死亡的气息,季知言却有些莫名的心安。
虽然她仍然因为身体敏感会不自觉颤抖,从而害怕不小心的触碰。
可是,本质上这并非厌恶。
季知言甚至一瞬间想要靠得更近。
我难道很渴望拥抱吗?
不,这大概只是错觉而已,应该只是可悲的渴望被爱的心理在作祟而已。季知言扼制自己的念头,告诫自己,这只是一时的上头。
吹头发的时间比自己想的还要漫长,季知言头发太多又太长,像一团墨云。
总算结束,江念尘放下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