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得太久,佐伊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吹风机在浴室抽屉里。”
小天狼星没有答应,只是又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揉了两下,佐伊从床上下来,在衣柜里揪了一条睡裙给自己套上,然后拿过小天狼星手里的衬衣,“好在家里也有熨斗。”
“谢谢。”小天狼星跟在她身后走到客厅,看着她从角落里抽出垫板撑开,把他的衬衣平整地铺上去,然后接好熨斗的电源,谢天谢地他还认识什么是熨斗。
他从来都不知道把一件衬衣熨妥帖要这么麻烦,应该只需要一个咒语,或者两个,小天狼星想。就像佐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自己家给一个刚和自己缱绻过的人熨烫衬衣,应该随便他怎么离开,然后自己享受着疲倦带来的满足。
但这件事就是这样发生了,虽然整个过程都不到五分钟,佐伊很快就拔下插头,推开窗户,等五月傍晚的风把衬衣吹凉。
“好了。”佐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谢谢。”小天狼星拿起衬衣穿好,一颗一颗地系上扣子,然后诚挚地发出邀请,“想吃点什么吗?”
“不了,谢谢。”佐伊摇摇头,收起垫板塞回角落里。
“那我就不打扰了。”他只是礼貌地提出邀请,并没有想过佐伊会答应。
“如果你记得出去的路……”
“我记得,你好好休息吧。”小天狼星笑起来。
“之后……”佐伊稍稍清醒了一点,思考着说,“我演出很密。”
小天狼星注意到桌上的纸笔,伸手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你有空可以打给我,用路边的电话亭都行。”
“好。”佐伊并没有看那张纸,只是点点头。
“再见。”
小天狼星走出门的时候想,或许下次,他不介意戴着领带。
如果早知道有这天,小天狼星会不会在之前的某个月圆夜给他的狼人好友下个诅咒,或者往他的食物里加点技艺不精的魔药,或者干脆趁他不能用魔法的时候把他绑起来沉湖,小天狼星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十分后悔。
小天狼星不得不承认猫科动物的耐心确实比犬科动物好得多,或者说比他好得多。毕竟犬科动物里也有卢平这种异类,当时间又转过一周多,小天狼星开始反思,是不是他欲擒故纵得太过,让对方以为他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不应该啊,小天狼星疑惑地坐在吧台旁的高凳上,就算对方没接收到他的暗示,就凭他自己的这张脸,和他的技术,也不应该被晾这么久啊。
她说过她演出很密,小天狼星安慰自己,大概是真的没什么时间做一些享乐的事情,没时间……但她居然有时间跟人约会?!
熟悉的声音在他歪着的脑袋旁响起,小天狼星整理好表情回过头,却看到佐伊在跟一个看起来西装革履的男人说笑。第六次尝试失败,小天狼星在脑子里给自己判刑。但他以为佐伊不会追求更深层次的关系。
“你好。”小天狼星十分克制地打招呼。
“你好。”佐伊领着男人路过他时朝他点头,然后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天狼星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跟过去,佐伊看起来很兴奋,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小天狼星的手指动起来,只是放大声音算不上……
算了,小天狼星站起身,绕到柜台后面,推开后厨的防火门走进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发誓他绝对没听到那句,“你们老板在哪里?”是他的店员推开门喊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佐伊找他。“嗨,要喝点什么?”小天狼星十分敬业地露出笑容,他如果能坚持这种服务态度,他的店员坚信他们的营业额可以翻倍。
“已经喝过了。”佐伊露出明媚的笑,就像窗外伦敦难得明媚的阳光,小天狼星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就听到她问,“你要在这里坚守岗位吗?”
“我?那不然呢?这可是我自己的店。”小天狼星理所当然地说,他的店员们十分克制地背着他们翻着白眼。
“这样,”佐伊抬起手腕,她银色的手表反着光,圆形的光斑在手写的菜单上划过,“我还以为你会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晚饭?”小天狼星听到了身边的嗤笑,但他没有理会,“我想一顿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不过你。”
“今晚没什么事。”
事情发展的顺利程度超出佐伊的想象,或许她的运气真的开始光顾。不然她也不会在开始轮替的第一周就被一个著名公司的制作人兼经纪人看中,希望能跟她谈谈签约的问题,甚至根据今天律师的分析,对方开出的条件很难不让她心动,她近几年都不会遇到更好的机会了。
但她需要冷静,需要跳脱出这种被冲昏头脑的困境,她并不是全无自信。但是在这种好事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需要仔细思考到底是为什么的。更需要她冷静的是,她是否能在一个专注于唱演的公司争得一席之地。即使那人跟她说他对她有信心,甚至认为她可以拿到一些她曾经完全不敢想的角色。
如果她真的可以,这个机会又何至于等到现在才找上门呢。
“今晚没有演出,我也没有其他安排。”佐伊这样说,原本她一周可以只演出轮替的两场,她也不是存心要占着原来的角色不肯让出来,她只是惶恐,害怕哪天自己不被需要,连曾经的位置都握不住。
“想吃点什么?”小天狼星捞起自己的风衣外套,他开始学着不那么一本正经地出现在店里,这句话组合起来很奇怪,按照常理来说,小天狼星应该学的是如何正经,对此卢平的评价是:难以想象你居然认真地想做好这家店,但是你有没有觉得有些适得其反?他倒也没有多想做好这家店,但也不想不负责任地让这家店里的员工们失业。